“攝政王不垂憐,妹妹你也不願與我共侍一夫,我一個弱女子,你讓我怎麼辦?我,我不如去死好了!”

她喊得淒厲,哭得也慘,身體卻直挺挺地跪在那,全然沒有尋死的意思。

這次連沈家人都看出她的把戲,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變得複雜。

這時,桂嬤嬤突然出聲,一臉義憤填膺。

“想當初我們大爺為你們二房付盡心血最後命都沒了,如今你們竟是這樣對待他唯一的血脈的,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又是這套攜恩壓迫的說辭。

沈家人聽得皺眉,半晌不語。

見狀,沈宿窈悠悠開口:“姐姐,你身上有傷,還是先在府裡養著吧。”

聞言,沈采薇目露震驚。

聽她這意思,是要放自己一馬?

不等她想明白,容色嬌美的姑娘又慢條斯理地補充。

“姐姐既然要安心養傷了,想來能安分些,若是再做些惹人心煩的事,可就說不過去了呢。”

抓住機會,沈父忙配合女兒,沉聲道:“窈兒所言有理,薇兒,這段時間你就在府裡好好養著,不要走動。”

沈采薇眼底遍佈不甘。

但眼下她若不應,便是當楚雲玠面駁了沈宿窈面子,以他漠然狠厲的性子,還不知要怎麼處置!

想到這,她低下頭,不情不願地應聲:“叔父放心,我會聽話的。”

沈家人鬆口氣。

見事情解決,楚雲玠上前一步,緩聲講道:“沈相,且聽本王一言。”

他姿態比先前溫和不少,沈父受寵若驚頷首:“攝政王請講。”

“替嫁一事,皇兄雖已知曉,但顧及宿窈名節,並未聲張,本王府上那些人嘴也嚴實,不會多說半個字。故在上京眾人眼裡,本王娶的還是相府嫡女,而不是沈采薇。”

高大的男人眉眼精緻沉冷,說話有條不紊。

“本王有心允真正的宿窈一場盛大婚禮,但若這般操辦,只怕會引上京人議論,反而對她名聲有損。”

沈父浸淫官場多年,人精一樣,何嘗不知這道理,聞聲只覺沈采薇胡亂行事險些敗了親女兒名聲,眉頭皺得更緊。

“攝政王所言甚是,那依你之見……”

瞥一眼身側靡顏膩理的姑娘,楚雲玠目光泛柔,聲音也隨之溫和。

“原本該讓宿窈等接親後再入府的,但眼下,只能委屈她今日就隨本王回府,直接坐王妃之位。”

頓了頓,男人英朗眉宇染了鄭重,淡了平日冷厲,躬身行禮的模樣瞧著是端方君子。

“但請沈相放心,明面婚儀雖暫時無法舉行,但府內佈置,婚服玉冠一應從新,本王也會盡心待宿窈,斷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堂堂皇室之尊折腰行禮已夠震驚,這番話更是言辭懇切,字句透著對沈宿窈的重視。

沈父早已面露動容:“有王爺這話,臣就放心了。”

沈宿窈亦暖了眸色,望住那如蒼松挺直的身影,唇畔泛起欣喜的淺笑。

沈母自然也是歡喜的,但想到女兒今日就要離府,眼眶頃刻泛了紅,卻還要強顏歡笑安撫。

“窈兒,娘知道你不捨得,但你早晚要嫁人的,就跟九王爺去吧。”

心頭酸澀難言,沈宿窈嗯一聲,悶悶應道:“娘您放心吧,女兒就算嫁了人,也會常回來看您和爹。”

但女子出嫁哪有常回母家的,連她自己都清楚,這不過是安慰。

卻沒想到,身側的楚雲玠淡淡開口。

“王府離相府不遠,若您願意,以後可以常去看宿窈,本王陪她回來也可以。”

沈母聞聲先是一愣,隨即激動到流出淚,迭聲謝過。

一番依依惜別後,沈宿窈坐上回王府的馬車。

她心緒複雜,抿唇沉默,偏旁邊的男人亦不發一語,任身上清冷的沉水香在車廂內瀰漫,將氣氛渲得更尷尬。

靜了許久,到底是楚雲玠先出聲。

“讓沈采薇繼續留在府裡,倒是出乎本王意料。”

被搶了婚事又反咬一口,以她的性子很該好好教訓那女人一頓才是。

聞聲,沈宿窈抬頭。

眼前的男人貌若玉雕,俊朗無儔,雖面色不善,但重來一世的她心裡明鏡一般。

他愛自己入骨。

輕咳一聲,她毫不猶豫地坦誠。

“沈府都是我的人,可以看著她。”

不過是多一張吃飯的嘴,把她留在沈家免她再出去胡說八道,以免家裡落了個恩將仇報的名聲。

女子嗓音清脆,透出的誠懇令楚雲玠眼底冷意淡去,點點頭誇讚:“你主意很好。”

沈宿窈莞爾一笑權當謝他,隨後想到另一樁事,又問:“對了,那些謀逆的證據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