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官眷的車馬已至,眾多雙眼睛暗暗打量場內的情形。

宋姣毫不掩飾眸子裡明晃晃的喜悅,當著眾人的面踮起腳尖更湊近一步。

“吶,王爺快喝吧。”

大步行來的男子卻是目不斜視,冷銳的視線越過眾人,徑直落到前方的纖纖身影上。

“本王不愛這些小女兒家的玩意兒,宋小姐給別人就是。”

冷肅的語調不摻雜半分情緒,更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宋姣嘟起嘴欲言又止,看他皂靴邁向最討厭的人,默默給了沈宿窈一記眼刀。

仿若瞧不見,沈宿窈此時被男子灼熱的視線打量著,咕咚嚥了下口水。

不想楚雲玠再有任何誤會了,她輕咳一聲,轉臉辯駁宋姣方才的話。

“宋小姐請慎言,即便我以前真說了什麼,那也是年少不更事,誤以為對大殿下的敬佩就是喜歡。”

說完,手抱住男子強而有力的手臂,她仰臉望向楚雲玠眼眸清亮無比。

“如今我和王爺成婚,這才曉得真正的喜歡是什麼,這世上沒有比王爺更好的人了。”

柔軟的身軀貼近,甜暖氣息拂過臉側,楚雲玠垂下眸,一眼攫取到她話裡的真誠。

目光登時幽暗了幾分,他眉宇輕挑,順著她的話調侃:“看樣子,王妃對本王當真是情比金堅。”

“這不是和你說過很多遍了嗎,你長長記性。”

秋水般的亮眸嗔怪他一眼,沈宿窈偷偷撓了撓男子寬厚帶有薄繭的掌心。

癢意瞬間自手掌蔓延至心尖,男子瞳孔緊縮。

頓時,模樣登對的夫婦互相對望,眼裡情愫流轉。

“你,你們!”

宋姣看得心裡醋意橫撞,恨不得衝上前插在兩人中間。

她費盡心思都討不到九王爺的一個眼神,小賤人憑什麼有這天大的運氣,能做成攝政王妃!

實在氣不過,她跺腳強詞奪理:“憑你說破天,也改變不了腳踏兩隻船的事實,你就是水性楊花紅杏出牆。”

尖銳刺耳的聲音飄入沈宿窈耳朵,剛要冷笑反駁,官員女眷裡就有人直接嗆聲。

“宋小姐這話就不對了,我聽說那日沈小姐入宮,是大殿下暗中下了迷藥,想奪走沈小姐的清白。”

少女嗓音清脆,青嫩的衣裙成為枯黃秋原裡的一抹亮色。

恰巧經過的楚行君聽見有人說他的不是,腳步生生頓住,臉色變了又變。

宮闈秘事,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宣之於口?

他黑臉剛想制止,卻瞥見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嘴唇無聲張闔一字也說不出口。

恰在這時,少女天不怕地不怕的聲音再次清晰傳入眾人的耳膜。

“只從這件事來看,若我是沈小姐,即使對大殿下有再多的喜歡,恐怕也淡了,試問天底下哪個女子能容忍欲奪走她清白的男人。”

慷慨陳詞一番,少女點頭做下最後結論:“所以,沈小姐轉頭喜歡攝政王一點也不奇怪,畢竟王爺多年來潔身自好,更是注重修身養德。”

難得有人出頭幫忙,沈宿窈抬起眼,給少女一個感激的眼神。

楚行君的怒意卻是遏止不住,喘著粗聲厲言低罵。

“放肆!竟敢汙衊本宮,本宮何時想要奪走沈小姐的清白!”

更過分的是,此女竟然拿他和楚雲玠做比較,簡直無法無天。

幾乎話音剛落,太監的高唱傳遍狩獵營帳。

“陛下駕到。”

百官及女眷隨即讓出一條道,恭敬下跪,少女也功成身退,重新縮回人群裡。

怒火猶如憋在胸口,楚行君也被迫拱手行禮,聲音僵硬不自然。

“舟車勞頓,父皇應保重龍體多休息才是,怎麼過來了……”

瞥了眼太子的頭頂,皇帝陰鬱的臉亦無比難看:“朕聽見動靜,出來走走,你有心了。”

對於沈府嫡女下藥一事,確實是太子不厚道,他轉頭看向攝政王夫婦二人,心裡始終不是滋味,邃獎賞般下了旨意。

“今年若只是單純狩獵也無趣,不如來個彩頭,場中誰人射中的獵物最多,便可得到南府進貢來的名貴藥材,如何?”

話一出,沈宿窈眼眸微亮,瞬間忘了剛才的不快。

南府的藥材舉世聞名,對她研究藥理再適合不過。

似是看出她心思,身邊的男子彎下腰,輕笑詢問:“你想要?”

清冽的氣息噴灑在耳垂,沈宿窈心裡酥酥麻麻,聞聲卻抬起眼徑直撞入男子深邃的視線。

“我很想要。”

她語氣直白坦蕩,毫不避諱對藥材的喜歡。

楚雲玠活動一下手腕,笑意在眼底盪漾:“隨我來。”

沈宿窈乖乖照做,趁射獵尚未開始,隨他走到暗處。

然後猝不及防地被轉過身的男人按在牆角。

背靠著支撐營帳的粗木,她帶點驚地抬眼,與他幽暗深邃的眸光相撞。

“既然想要,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俊美無儔的面容近在咫尺,沈宿窈下意識嚥了口水:“做什麼?”

回答她的是楚雲玠再次拉進距離的動作,鼻尖相碰,唇也近。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帶著蠱,沒說一字,淡紅的唇就動一動。

她撞進他如海的眸,聽他誘哄般開口。

“窈兒,親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