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聞聲回頭,只見佐佐木正用刀抵著一個倭寇的脖子向西緩慢移動,被挾持的倭寇當有四十出頭,個子不高,長的肥頭大耳。

此時仍有不少倭寇分散在山中各處,眼見佐佐木挾持了那個矮胖子,一眾倭寇紛紛試圖上前營救,奈何佐佐木鋒利的倭刀就架在那個矮胖子的脖子上,擔心投鼠忌器,有心援救的倭寇便不敢輕舉妄動。

佐佐木挾持著矮胖子向西移動,那矮胖子沒想到佐佐木會突然反水,驚詫之餘也曾試圖反抗,奈何佐佐木一手反擰其右臂,一手持刀威逼,令其不得掙扎。

大頭和楊開此時就在不遠處,眼見此處發生變故,急忙調頭折返,一陣打殺,料理了近處的倭寇,隨後與佐佐木一同將那矮胖子押了過來。

“長生君,我陣前起義,棄暗投明了。”佐佐木一臉嚴肅。

大忠真人此時也在近處,聽得佐佐木言語,忍俊不止,莞爾發笑,“你這倭人真是厚顏無恥,你這是陣前起義?你這分明是兵敗投降。”

佐佐木臉皮厚,腆臉回應,“老神仙有所不知,我本是日本遣唐使,在大唐生活多年,平日裡多得朝廷恩惠,多受民風薰陶,他們恩將仇報反噬大唐實屬不該,我本不願同流合汙,是萬般無奈之下方才違心屈從,但我早在許久之前便向長生君表明心跡,我人微言輕,也做不得大事,但通風報信的小事我可沒少幹,長生君能為我作證。”

佐佐木說完便轉頭看向長生,卻發現長生表情很是嚴肅,看自己的眼神也暗藏殺機。

佐佐木嚇的亡魂大冒,“長生君,你可不能卸磨殺驢呀。”

“此人是誰?”長生指著被大頭和楊開控制住的矮胖子。

“此人就是豐田勇一。”佐佐木急切回答。

長生皺眉說道,“我生平最討厭別人衝我撒謊,你即便無此一舉,我也不會為難你,你為何畫蛇添足,試圖愚弄我等?”

“哎呀我的天哪,”佐佐木嚇的臉色煞白,“長生君,我哪敢騙你呀,這個胖子真的是豐田勇一。”

“我曾經見過豐田勇一。”長生冷聲說道。

“你既然見過他,就該知道這人就是豐田勇一呀。”佐佐木說道。

見佐佐木言之鑿鑿,長生便出言說道,“當日我們夜襲麒麟鎮,帶走了一個骨灰罈,當時曾有多名紫氣高手尾隨追趕,其中一人乃太玄修為,而立之年,身形瘦長…...”

不等長生說完,佐佐木便急不可耐的打斷了他的話頭,“哎呀,長生君,你搞錯了,你說的那個是清水順平,不是豐田勇一,這傢伙才是豐田勇一,他也沒有太玄修為,他官至部將不是因為他多厲害,而是因為他的妹妹是皇妃。”

聽佐佐木這般說,長生瞬時恍然大悟,他想當然的以為當晚追趕己方眾人的倭寇中靈氣修為最高的那個人就是豐田勇一,此番方才知道自己搞錯了,而清水順平這個名字他也並不陌生,當日他和大頭自臨縣偶遇一群倭寇並動手,倭寇隨身攜帶的一封書信裡就提到過此人的名字。

“清水順平現在何處,為何此戰不見他的身影?”長生問道。

“他死了,”佐佐木抬手東指,“前段時間在煙雲嶺被巨蛇吐火燒死了。”

長生點頭過後沒有再問,而是轉頭看向正在高聲咒罵的豐田勇一,這傢伙一直沒閒著,此前他與佐佐木說話之時就一直罵個不停。

見長生看向自己,豐田勇一色厲內荏,怒目相向,“士可殺不可辱,要殺便殺,想要讓我背叛天皇絕無可能。”

長生沒有接話,而是衝大頭使了個眼色,眼見長生眼神不善,豐田勇一瞬時嚇的亡魂大冒,“等等,你們不是最佩服有氣節的…...”

不等豐田勇一說完,大頭就抬手抹了他的脖子,轉而起腳將其踹飛,“操,怕死就求饒,裝什麼好漢哪。”

料理了豐田勇一,大頭轉頭看向長生,“王爺,四大山莊的人咋處置?”

長生想了想,出言說道,“你去讓他們派幾個人過來,我跟他們說幾句話。”

大頭點頭應是,施出身法,快速離去。

佐佐木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見,唯恐留在近處礙眼惹嫌,急忙走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蹲了下來。

為同塵等人簡單的處理了傷口,四大山莊的人也來到了近處,他們沒有選出主事之人,剩下的二十多個人一起來了。

這些人此番是來報仇的,仇人分明就在眼前,卻無法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這令得他們異常窩火卻又無可奈何,看長生的眼神也多有憎惡和憤怒。

長生面向眾人,正色說道,“咱們之間積怨已深,已無化解可能,我也不與你們說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只是跟你們講明事情的緣由,你們今日到此是為死去的族人報仇來的,司徒鴻烈和長孫白榮等人也的確是我殺的,但我之所以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自長安城外偷襲我們,我殺他們只為自保。而他們當日之所以自長安城外偷襲我們,是因為我在倪家的比武招親中殺了司徒鴻烈的兒子司徒陽剛。司徒陽剛是怎麼死的你們應該知道,他是被自己的火功反噬而死,他之所以會遭到反噬,是因為他想殺我,我只是為了自保,並不想取他性命。”

長生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繼續說道,“退一萬步說,就算我是故意取其性命,我也沒做錯什麼,因為比武招親,拳腳無眼,生死各安天命,正所謂願賭服輸,只要登上擂臺,被人打死也是咎由自取,事後尋仇的本質就是輸不起,壞規矩。我是個孤兒,如果我當日被司徒陽剛打死了,誰會為我報仇?”

說到此處長生再度短暫停頓,轉而繼續說道,“你們可以生氣,但你們不能不講道理,此事的確是你們有錯在前,我已經跟你們說的很明白了,今天我放你們走,但以後不要再找我尋仇了,師出無名,無理取鬧啊。”

長生說完,四大山莊眾人的表情由先前的憤慨變成了沮喪,此前他們有的只是痛失親人的滿腔怒火,但是在長生公正公允的梳理之下,他們終於明白自己才是有錯的一方。

見眾人表情多有變化,長生如釋重負,對方雖然痛失親人,卻還不曾喪失理智,還能講得通道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大部分人在利益受損之後都會避重就輕,顛倒黑白,只要自己利益受損,對方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諸位且往山腳等候,待我們清剿完倭寇,便開啟陣法,放諸位離去。”長生說道。

四大山莊眾人亦不接話,沮喪轉身,怏怏離去。

“師叔祖,我如此處理,可還妥當?”長生看向一旁的大忠真人。

“妥當,很妥當,張墨能看上你不是沒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