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天壤之別

有了之前兩場的前車之鑑，場外眾人算是見識到了公孫承威的卑劣和無恥，比武重新開始之後，眾人對他多有忌憚，一時之間竟無人上臺挑戰。

想要引起他人反感有很多方法，當眾顯露自己的優秀無疑是其中之一，長生先前的一番話雖然救下了那個年輕秀士，卻也成功引起了場外眾人的反感，雖然不敢現於言辭，卻免不得暗自腹誹，只道長生譁眾取寵，顯擺逞能。

相較於眾人對長生的反感，公孫承威卻並未顯露出怨恨和不滿，原因也很簡單，長生雖然當眾表示很討厭他，卻並沒有在比武之初戳穿他假借敷藥暗自下毒的伎倆。

眼見遲遲無人上臺，楊開再度轉頭看向長生。

長生轉頭看了楊開一眼，並未授意楊開上臺挑戰。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時辰只剩下了一刻鐘，場外有人躍躍欲試，不過最終他們還是沒有上臺。

眼見一個時辰即將結束，大頭低聲說道，“這傢伙怕是要撿便宜了。”

長生沒有接話，目前為止還無法確定接下來會不會有人上臺挑戰，不到鳴金之聲響起，始終存在變數。

練氣之人可以準確估算時間，感覺一個時辰即將結束，公孫承威顯得頗為緊張，不時轉頭四顧，手腳也不可自制的開始顫抖。

如果公孫承威強作鎮定，可能還會有人上臺挑戰，但公孫承威卻表現的頗為緊張，有心挑戰之人擔心他故意為之，暗藏深意，皆不敢貿然登臺。

再過片刻，一個時辰終於結束，鳴金之聲再度響起。

隨著鳴金之聲一同出現的還有場外的一片譁然，誰也沒想到公孫承威竟然有驚無險的撐到了最後一刻。

“操，這傢伙運氣真好，還真讓他撿了個便宜。”大頭撇嘴說道。

“他靠的不是運氣，”長生隨口說道，“他用的方法其實跟你們用的方法是一樣的，都是殺雞駭猴，殺一儆百，只不過他顯露的不是下手狠辣而是不擇手段。”

“有道理，”大頭點頭贊同，“都說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臉的，這傢伙不要臉，什麼卑鄙無恥的事兒都乾的出來。”

“想要撿便宜的人怕是要失望了。”長生又道。

大頭不明白長生所指，疑惑問道，“啥意思？”

長生說道，“先前之所以沒人上臺挑戰有兩個原因，一是眾人摸不清他的套路，對他多有忌憚。二是眾人都認為此人卑鄙無恥，仙家不會將護身靈符交給他，他們沒必要上臺冒險，完全可以等到仙家剝奪了公孫承威的資格之後再做圖求。”

“您的意思是神仙會將護身靈符交給他？”大頭皺眉追問。

長生點了點頭。

大頭不明白長生為何作此判斷，而他也並沒有多嘴追問，因為此時公孫承威已經走到獨眼捕頭近前躬身行禮，此人能否順利拿到護身靈符馬上就要見分曉。

在眾人緊張的凝望中，獨眼捕頭沉聲開口，“此時此刻，你心裡在想什麼？”

“回仙長問，我在想您會不會故意刁難我。”公孫承威語帶顫音，護身靈符意味著永生不死，而今護身靈符近在咫尺，得失只在對方一念之間，換成誰也免不得緊張激動。

“我為什麼要刁難你？”獨眼捕頭問道。

“因為我取勝的手段不是十分光明。”公孫承威答道。

“你取勝的手段的確很不光明，”獨眼捕頭冷聲說道。

獨眼捕頭此言一出，公孫承威瞬時如墜冰窟，不曾想獨眼捕頭的話還有下半句，“不過你並未掩飾你的不光明。”

就在公孫承威隱約看到曙光之時，獨眼捕頭的一番話又令他遍體生寒，“我有心將護身銅符轉送給你，但你必須猜到我為何要將護身銅符轉送給你。”

獨眼捕頭的言外之意顯而易見，那就是公孫承威必須猜到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而這對於公孫承威而言不啻於盲人摸象，根本無跡可尋，要知道就算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得到這枚銅符。

“我是真小人，不是偽君子。”公孫承威說道。

“你的確不是好人，還有呢？”獨眼捕頭隨口追問。

“還有？”公孫承威緊張思慮，“您慧眼如炬，知道我並不是故意猥褻那老婦，只是為了激怒她。”

“我當然知道，還有呢？”獨眼捕頭繼續追問。

“我跟隨西川郡王平叛討逆，立下了功勞？”公孫承威再猜。

獨眼捕頭搖頭說道，“平定西川時你們是否斬殺降卒，你們心裡清楚。”

眼見獨眼捕頭無所不知，公孫承威嚇的面無人色，急切的自心中思慮自己還做過哪些好事兒，但想來想去自己好像也沒幹什麼好事兒，他實在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肯將護身銅符交給自己，而自己若是想不出對方肯將護身銅符交給自己的原因，便拿不到這枚靈符。

得失只在頃刻之間，生死只在一念之下，公孫承威情急之下只能胡亂猜測，“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大度慈悲，想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機會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爭取的。”獨眼捕頭冷聲說道。

眼見獨眼捕頭再度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公孫承威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衝獨眼捕頭連連作揖，“在下愚笨，還請仙長提醒一二。”

“不必著急，我與你半炷香的時間詳加思慮。”獨眼捕頭說道。

聽得獨眼捕頭言語，公孫承威略微鬆了口氣，快速回憶之後出言說道，“二十年前我曾救過一個落水的女子。”

“將其救下之後你對其做過什麼，你應該不會忘記。”獨眼捕頭冷聲說道。

公孫承威聞言緊張的打了個哆嗦，此前他只當抬頭三尺有神明是句空話，不曾想真的蒼天有眼，是非功過無不記錄在案。

眼見公孫承威東拉西扯，不得頭緒，獨眼捕頭出言提醒，“你上臺之後的一些舉動令本官頗為滿意。”

雖得獨眼捕頭提醒，公孫承威卻是越發困惑，因為他自認為上臺之後一點兒好事兒也沒幹，實在想不出自己做過什麼令獨眼捕頭滿意的事情。

無奈之下公孫承威只能轉頭看向龍顥天等人，但龍顥天等人此時亦是一頭霧水，自然不得暗示提醒。

“王爺，他到底幹了啥事兒，讓神仙看他順眼？”大頭好奇請教。

長生心裡早就有了大致的答案，但他卻不曾出言為大頭解惑，因為公孫承威耳目清明，很可能會聽到自己的話。

苦思無果，公孫承威便是萬分不捨也只能無奈放棄，“我實在想不到答案，護身靈符我不要了，您直說吧。”

獨眼捕頭沉聲說道，“原因有二，一者，雖然你人品卑劣，但你足夠聰明，愚昧的好人是很容易變成壞人的，而聰明的壞人也有變成好人的可能。”

眼見場外眾人多有質疑，獨眼捕頭出言說道，“本官很不喜歡與凡人交談，由於天賦所限，見識不足，與你們交談等同對牛彈琴，虛心求教者少有，爭吵狡辯者居多，徒勞傷神，全無意義。”

聽得獨眼捕頭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長生出言說道，“倉稟足而知禮節。”

雖然長生意簡言賅，獨眼捕頭卻是面露微笑，緩緩點頭，神色之中頗有吾道不孤的欣慰。

“二者，你懂得有得必有失，願意用己所有換己所求，並不奢望不勞而獲，不與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