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楊開言語,大頭愁惱撓頭,“也對,看來想殺這娘們還真不容易。”

餘一介面說道,“凡事都是相互的,咱殺她的確不容易,但她想對付咱們也不容易。”

見大頭還想開口,釋玄明自一旁偷偷拽了他一把,與此同時衝其使了個眼神,示意長生正在吃飯,莫要喋喋不休。

耐著性子等到長生吃完,大頭開始收拾碗筷,“王爺,咱以後有啥打算?”

“你指哪方面?”長生隨口反問。

“都說說。”大頭說道。

大頭的這個問題也是楊開等人想問的,便紛紛看向長生,等他開口。

短暫的思慮過後,長生出言說道,“姑婆山一戰倭寇精銳盡失,短時間內對我們再無威脅。新羅咱們此前去過,他們雖然不再臣服於大唐,卻也不敢公然與我們作對。西域諸國實力很弱,也沒有與我們對抗的實力。北面的突厥和西南的吐蕃國內亦是多事之秋,自己的墳還哭不過來呢,也沒精力過來找咱們麻煩。故此咱們眼下並無外患,有的只是內憂。”

長生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再度說道,“藩鎮割據乃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這些藩鎮割據一方,擁兵自重,皆有不臣之心,雖然咱們眼下正在對付朱全忠和孫儒,但需要平定的藩鎮可不止他們這兩個,晉陽的李克用,瀘州的楊行密,湖南的馬殷,福建的王審知等人也皆是手握重兵,對了,還有鳳翔的李茂貞,這就多少個了,逐一討伐平定,可謂任重道遠。”

眾人知道長生話沒說完,便不曾接話,長生繼續說道,“其他藩鎮離長安都遠,唯獨鳳翔的李茂貞離長安很近,按照我的想法,得到糧草補充之後慶陽兵馬立刻南下討伐,但我現在很擔心皇上會遷都洛陽,他如果非要遷都洛陽,我們接下來就要全力以赴的對付朱全忠,因為朱全忠眼下盤踞在鄭州,鄭州離洛陽太近了,不將朱全忠攆走,皇上的安全便很難保證。”

長生言罷,大頭忍不住抱怨,“真不知道他咋想的,朝廷都窮的要飯了還遷都,遷都不得花錢哪。”

長生未接大頭話茬,而是再度說道,“西川眼下乃是大唐最為富庶的區域,近些年產糧比江南還多,龍顥天攻下西川取王建而代之,這傢伙此前曾答應援助朝廷米糧,這批糧食我們必須得到,只要拿走他們的糧草,就等同釜底抽薪,短時間內龍顥天就沒了起兵所需要的糧草。”

“您說的都對,”大頭再度接話,“但我感覺這些都是小事兒,最讓人頭疼的是皇上不聽話,遷都是個天大的敗筆,不但勞民傷財,還會打亂張真人平叛討逆的計劃,可不能讓他任性亂來。”

“對,”釋玄明點頭,“當務之急是休養生息,恢復元氣,遷都實屬不智。”

餘一出言說道,“王爺,您回朝之後一定要力勸皇上,決不能輕易遷都。”

楊開嘆氣接話,“什麼事情王爺都能勸,唯獨遷都洛陽一事王爺勸不得,在那些文臣清流的蠱惑之下,皇上已經認定洛陽生出了龍氣,如果王爺不贊同皇上遷都洛陽,就是有不臣之心,試圖自居洛陽。”

大頭皺眉說道,“哪來這麼多屁事兒,大不了王爺不去洛陽,看他們還說啥。”

“王爺不去洛陽行嗎?”楊開歪頭看向大頭,“張真人可沒有靈符護身,如果那蒙面女子潛入洛陽行刺,便是張真人修為精深,道法高玄,也終究不是金符的對手。咱們這次回去,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王爺都要替下張真人,統領洛陽的二十萬兵馬。”

大頭撇嘴說道,“那照你這麼說,王爺就算替下了張真人,也沒法兒待在洛陽,得趕緊帶隊出征,要是一直留在洛陽,還得捱罵。”

“你說的對,這就是王爺所面臨的兩難處境。”楊開點頭。

“去他孃的吧,不管了,他既然作死,就讓他死去吧。”大頭氣急破口。

“如果他無情無義,刻薄寡恩,咱們的確可以這麼做,”楊開說道,“奈何他雖然心性多疑,對我們還是不錯的,我們所做的大部分事情他也並未限制掣肘,反倒是給與了我們很大的權力,咱們不能因為他緊張自己的皇位,便一黑遮十白,全盤否定他的睿智和英明。”

聽得楊開言語,大頭無奈嘆氣,“你說他挺聰明一個人,怎麼就聽那些文官亂嚼舌根呢,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你知道漢朝嗎?”楊開問道。

“漢朝咋啦?”大頭隨口反問。

“漢朝分為西漢和東漢,”楊開說道,“西漢定都長安,兩百年後遷都洛陽,史稱東漢,西漢和東漢各持續了兩百年。大唐走下坡路也是在定都長安兩百年後,有了漢朝的前車之鑑,皇上才會懷疑大唐國運的衰敗是因為長安龍氣已竭,故此才會仿照漢朝,遷都洛陽。”

“那照你這麼說,他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遷都?”大頭皺眉。

“我感覺他是鐵了心的。”楊開點頭。

見大頭愁眉苦臉,長生出言說道,“也沒必要太過憂慮,遷都不是小事,就算要遷,也需營建宮廷,短時間內遷不了。”

“嗯,王爺,您接著說。”大頭點頭。

長生喝了口水,轉而繼續說道,“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有些事情也沒有必要前瞻太遠,畢竟存在太多的變數,我認為眼下咱們有兩件事情要做,一是確保西域糧隊的安全,包括龍顥天答應咱們的米糧,也得加緊催討,畢竟不管是打仗還是賑災,咱們都離不開糧草。二是抓緊時間提升實力,咱們雖然搶到了靈符,但咱們的修為太低,萬一有朝一日與其他靈符的主人打起來,咱們得確保穩操勝券。”

“糧食可以攢,但靈氣修為一時半會兒也升不了啊。”大頭說道。

“能,”長生自懷中取出了那本得自東海的《大荒異聞錄》,“這裡面記載了全天下所有的珍禽異獸和稀奇靈物,由於成書於千年之前,有些可能眼下已經不在了,但有些很可能還在,咱們可以按圖索驥,逐一探尋,但凡對我們有所裨益的天材地寶一律取走。”

“咦,這個好。”大頭接過長生手裡的皮卷鋪展看閱,卻發現上面全是蠅頭大小的篆字,由於篆字和當下的楷書多有差別,他看起來有些吃力,便隨手遞給了楊開。

楊開低頭看閱,“但凡天材地寶,必有兇禽猛獸守護…...”

不等楊開說完,大頭便打斷了他的話,“這個倒不怕,咱現在又死不了。不過那些有靈符的人也死不了,咱得早點兒去啊,可別讓他們搶了先。”

“杞人憂天,他們又沒有這本先秦古卷。”楊開隨口說道。

“嘿嘿,找好東西這事兒我喜歡幹。”大頭笑道。

“我也喜歡。”釋玄明亦笑。

“你都四大皆空了,喜歡個屁呀。”大頭揶揄。

“你賭輸了,說要給我當馬騎…...”

不等釋玄明說完,大頭便岔開了話題,“哎,你說到時候咱們天南地北的到處跑,他們會不會納悶兒咱們在搗鼓啥?哈哈。”

大頭言罷,眾人莞爾,唯有長生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見長生神色有異,大頭疑惑問道,“王爺,咋啦?”

“李煥宸改道向北了。”長生沉聲說道。

“李煥宸是誰?哦,那個蒙面的老孃們兒啊。”大頭說道。

“她的年紀並不大。”長生搖頭。

“讓她改去唄,她肯定得繞著咱們走。”大頭說道。

長生皺眉搖頭,“我懷疑她不是想繞路這麼簡單,在其正北八百里外有一枚銀符,應該是那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巴巴達姆。”

大頭說道,“我對那個胡人有印象,挺實誠一個人,李煥宸不會衝著他去了吧?”

“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