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還是大頭驅乘白姑娘前飛引路,長生等人策馬在後,由於白姑娘對火麒麟多有敵意,不讓它靠近,巴圖魯便只能騎著火麒麟飛在長生等人上方。

此時己方眾人早已遠離了漠北,所在區域的地形也不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沿途高山,丘陵,草地,沼澤,什麼地形都有,這也是長生讓大頭自前方帶路的原因,極北這片區域己方眾人先前都不曾涉足,對這裡的情況也少有了解,大頭驅乘白姑娘飛在高處,可以居高臨下的尋找適合眾人前行的路徑,發現前方有江河或是太大的溝壑也可以提前繞行,以免跑到盡頭發現無路可走。

除此之外也可以提前規避危險區域,草木太過茂盛的地方很可能有兇禽猛獸隱藏,而過分靠近水源的地方則往往多有蛇蟲,只挑地勢平坦,草木不多,離水較遠的地方踏足,也能極大的避免受到兇禽猛獸和毒蟲蟒蛇的侵擾,儘管眾人不怕這些東西,但分神應對卻免不得浪費時間。

由於己方眾人動身時並沒有攜帶太多幹糧,到得這時乾糧差不多都吃完了,好在沿途不時可以遇到野兔和山雞,餘一悟性極高,學什麼都快,經過無數次的演練,箭法早已出神入化,但凡開弓絕不落空,沒跑出兩百里,馬鞍上便雜七雜八的掛了一大串。

餘一雖然不守佛門殺戒,卻也並不濫殺,自忖獵物足夠眾人果腹便不再開弓,轉而專心縱馬,與眾人一同飛馳北上。

極北之地人跡罕至,虎豹豺狼到處都是,但眾人結伴同行,上有金雕神牛,下有寶馬狂奔,這般陣勢別說虎豹豺狼了,便是年久成精的妖精鬼怪也得心生忌憚,退避三舍。

獄法山北行二百里為北嶽山,再北八十里為渾夕山,這是一座不長草木的石山,據大荒異聞錄記載,渾夕山中有名為肥遺的雙頭怪蛇,這是一種傳說中的兇獸,誰見了誰就要倒黴,別說眾人急著趕路,便是閒逛遊玩也不會自找倒黴。

再北五十里為北單山,山中也沒有高大草木,但這地方卻生長著很多野蔥和韭菜,秋天的韭菜不好吃,野蔥倒是順便拔了一些。

再北一百里是羆差山,據大荒異聞錄記載羆差山有大群的野馬,不過眾人途經此處卻並未發現馬群,可能是馬群跑到了別處,也可能是在大荒異聞錄成書之後的千餘年中馬群已經消亡了。

再北一百八十里是北鮮山,眾人自這裡發現了一條南北流向的河流,河流不大,兩岸青草茂盛,聚集了大群的野馬,野馬的個頭其實並不大,比驢大不了多少,察覺眾人來到,馬群立刻四散而逃。

眾人歇腳飲馬的時候,餘一和大頭趁機收拾了野兔和山雞,雖然早晚寒冷,但午後溫度還是很高的,不剖去內臟,獵物很容易腐臭。

河水清澈,下面又是沙底,昨夜搬移土石眾人全都搞了個灰頭土臉,難得遇到清澈乾淨的河水,眾人便脫了衣裳下河洗澡。

就在眾人放鬆休息之際,上游傳來了餘一的聲音,“嗯?”

“怎麼了?”釋玄明緊張站起,翹首上望。

“咦,有草叢遮著呢,你能看見啥?”大頭撇嘴揶揄。

“這裡怎麼會有棒槌?”餘一的聲音。

“棒槌?”大頭隨口問道,“是真棒槌還是人參哪?”

“敲打洗衣的棒槌,我放下去了,你們看一下。”餘一說道。

片刻過後,上游漂下一根棒槌,大頭本想游過去接拿,卻被釋玄明搶先一步走過去拿在了手裡。

大頭個子矮,水深四尺就不露頭,只能悻悻游回。

短暫的端詳之後,釋玄明走到長生近前將那根木棒遞給了長生。

長生伸手接過,仔細打量,正如餘一所說,這的確是一根洗衣服用的棒槌,明顯是砍削打磨過的,使用的時間也不是很長,持拿的把手並無明顯凹陷,在水裡泡的時間也不長,尚未泡脹腐朽。

“上游肯定有人。”大頭說道。

“你真聰明,這麼複雜的事情都能想到。”釋玄明總被大頭揶揄不是沒有原因的。

大頭瞅了釋玄明一眼,轉而看向長生,“王爺,這裡不該有人哪,咱們來的時候沒發現有路。”

長生反手將棒槌遞給楊開,“路是給普通人走的,敢住在荒無人煙的深山必不是尋常人等。”

知道上游有人居住,眾人便儘快洗完,早些上岸,萬一敵人來襲,總不能光著屁股與之動手。

再次動身,眾人多了幾分小心,大頭和巴圖魯儘量驅乘坐騎低飛,長生等人策馬的同時四顧張望,暗暗警惕。

眾人先前洗澡的河流是由北向南流淌的,眾人動身之後一直在河流的西岸向北移動,這條不知名的河流很長,一直走了一百多里依舊不見源頭,周圍也不見有人居住的痕跡,而此時距眾人的目的地單狐山已不足百里。

若是在官道上疾行,八百里有一下午足夠了,但是山中無路,眾人移動的速度還是慢了許多,再加上先前還下河洗了個澡,故此一直到入更時分眾人方才尋到了傳說中的單狐山。

在距單狐山不足二十里,前面的大頭突然授意白姑娘低飛調頭,與此同時衝巴圖魯連連擺手,“大爺,快落地,前面有情況。”

聽得大頭言語,己方眾人急忙勒馬減速,空中的巴圖魯亦控馭火麒麟緩慢落地。

大頭飄身落地,快步來到眾人近前,“王爺,前面有些窩棚和木屋,好像是個小村子。”

“有沒有燈光?”長生隨口問道。

“沒有。”大頭搖頭。

“有多少房舍?”長生又問。

“有幾個木屋,還有一些窩棚,看樣子應該有個七八戶人家。”大頭回答。

由於己方眾人此時尚在山脊南側,長生便看不到北面的情況,不過有一點他能確定,那就是北面那座山就是眾人此行的目的地單狐山。

沉吟過後,長生抖韁催馬,“走,過去看看。”

片刻過後,眾人隨著長生翻過了山脊,與此同時也看到了大頭所說的小村子,村子位於單狐山的山腳下,略偏山東,實則也算不上村子,連木屋帶窩棚總共不超過十戶人家。

“房子造的這麼湊合,應該不是啥高人。”大頭低聲說道。

“它們壓根兒就不是人。”長生沉聲說道,身為紫氣道人,即便異類不曾使用靈氣,他也能敏銳感知到對方身上的異類氣息。

“蛇精?”大頭問道。

長生緩緩點頭,“單狐山的人面蛇乃上古異種,壽命極長,年頭一長,道行便深,成精化人也不意外。”

“咱們之前撿到的那根棒槌應該就是它們遺落的。”餘一說道。

長生再度點頭。

此時釋玄明亦開啟法眼,明察分辨,“王爺說的沒錯,住在山下屋子裡的那幾十號人全是蛇精。”

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己方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長生。

長生知道己方眾人在等自己拿主意,但他卻遲遲不曾開口。

見長生不說話,大頭忍不住出言問道,“王爺,啥時候動手?”

“吃完飯再說,”長生轉頭看向餘一,“把獵物拿下來,生火烤了。”

“哎,王爺,一點火它們就有所察覺了。”大頭說道。

“我就想讓它們有所察覺,”長生說道,“我要看看它們發現了咱們之後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