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雪毫不畏懼地迎上應楚鳳打量的目光,按照規矩,只要她能打贏兩名骨峰長老,就能成為新的骨峰長老。..

眼下還差一位,她就能如約進入骨峰。

而她要對上的第二位長老,需由家主應楚鳳親自指定。不管應楚鳳指定的人是誰,她都有把握贏下這一局。

自從獨身一人面對獸潮之後,她對於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

章澤作為打輸了的骨峰長老,身上不僅沒有輸給小輩的羞憤和難堪,反而是紅光滿面地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等待應楚鳳指定第二位迎戰之人。他似乎已將花如雪當做骨峰長老。

從萬眾矚目的天賦弟子,到受人敬仰的準長老,花如雪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改變了他們的看法。

天色漸晚,見應楚鳳沉浸在方才的比試中久久沒有說話,道峰長老不免有些著急,左右這好苗子落不到他道峰,他只盼著入門測試早點結束。「章師弟,依你看,骨峰誰可一戰。」

這話是在問章澤是否有推薦的迎戰人選,也是在向章澤確認花如雪的實力。煉體他懂,但不多,只知花如雪的實力在章澤之上,卻不知花如雪能勝幾成。

章澤的視線在應楚鳳和花如雪兩人身上來回移動,最後落在道峰長老身上,自豪之情油然而生,「論煉體,除非老祖出關,否則即便是朔鳶師兄也無法勝她!」

朔鳶是如今骨峰最強的一位長老,章澤這話先不論真假,口氣是真不小。

連花如雪都驚了一瞬,沒想到章澤長老對自己的評價竟如此之高,同時也引起了她對骨峰老祖和朔鳶長老的好奇。

這些年骨峰沒落至此,章澤口中的骨峰老祖卻從未露過面,是以眾人早已忘了他的存在。

這會兒突然聽章澤提起老祖之名,幾位長老只覺得他在誇大事實。應楚鳳聽到老祖的名字神情恍惚了一瞬,似是剛剛想起骨峰還有這麼一號人。

道峰長老瞧著章澤篤定的模樣,一時不知他這傻師弟是真傻還是假傻,整個素商谷只他骨峰一峰尚有老祖,他怕不是故意搬出老祖暗中向其他人示威。「初入茅廬的小丫頭,怎能與功德無量的老祖相提並論?」

「章師兄說的未免誇張了些,體修之難難於上青,即便她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過雙十年華。能贏師兄,僥倖使然。」應採長老雖認可花如雪是個既有天賦又肯努力的孩子,但年歲到底在這,能厲害到哪去?

另幾位長老出聲附和著,說的都是質疑花如雪實力的話,他們都在等應楚鳳的命令。

花如雪等了一會兒,見應楚鳳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家主,我已勝了一局,還請家主指定第二位長老。」

應楚鳳神情嚴肅,似是在認真思考該指定何人應戰。

章澤幾位長老小聲議論著,猜測家主究竟會派誰。若家主同意花如雪入骨峰,則會指定一位實力與章澤旗鼓相當的長老。若她不想,則會指定如今骨峰實力最強的朔鳶長老。

道峰、丹峰、靜峰、音峰、蒼峰五峰包括家主在內,早有了剔除骨峰的念頭。骨峰如今尚存,全依仗實力強勁的朔鳶和那位閉關不出的老祖。

今日若讓骨峰白得一個好苗子,恐怕日後更難以拿捏。

朔鳶為人不知變通,只認規矩,對戰中出手絕不留情。對於章澤可能誇大其實的話,他們打從心底不信,他們只信朔鳶不會輸。

是以,幾人猜測下一場與花如雪對戰之人,就是朔鳶。

良久,主位之上的應楚鳳終於動了,她神情溫婉,聲音輕柔,仿若一位賢良淑德的夫人,「小雪,來。」

就在眾人等待應楚鳳指定朔鳶成為花如雪的對手時,應楚鳳卻一反常態

地拿出一塊硃紅玉佩。

玉佩上雕刻的鳳鳥在晚霞的餘暉裡散發出淡淡幽光。

花如雪疑惑地抬頭看去,她站在原地不願上前,安靜地等待應楚鳳的下文。心道:都這個時候了,她不快些指定誰來應戰,拿塊玉佩幹什麼?

眾人具是一愣,不解家主為何突然拿出玉佩。

應楚鳳帶上溫和的笑意,那笑意不達眼底,她道:「這玉佩你小楓師姐也有一塊,她今日一早叫嚷著要一個師妹,正巧你來了。」

花如雪聞言皺起眉頭,事態的發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期,應楚鳳此言是要強行收她為親傳弟子。

章澤一驚,似是沒想到家主竟會不顧小輩的意願,半路截胡。其他人同樣感到震驚,但他們想的卻是,家主針對骨峰的意思如此明顯,這是連演都不願演了嗎?

應楚鳳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應長楓在看到那塊鳳鳥玉佩時,眼底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懼意,她下意識用手抓住自己腰間的玉佩,玉佩上雕刻著一隻失去了羽毛卻依舊高傲的鳳鳥。

應長楓以最快的速度收起手中的玉佩,旋即垂下眼眸,整個人籠罩在應楚鳳的陰影之中。

儘管應長楓的速度極快,但花如雪還是瞧見了她手中玉佩上雕刻的紋樣。

兩塊鳳鳥玉佩,大小和玉的質地別無二致,唯一的差距便是鳳鳥的模樣。應楚鳳手中的那塊,鳳鳥有著一對豐滿的羽翼,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焰,但鳳鳥卻沒有眼睛。而應長楓手中的那塊,鳳鳥雖有目,但身上的雙翼羽毛稀疏,好似一團隨時就要熄滅的火焰。

花如雪盯著應楚鳳手中的玉佩出神,她不禁回憶起應楚鳳對自己的態度。

如果說測出神品靈根時,應楚鳳對她的態度是可有可無。那現在,見到她打敗章澤之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寫滿了勢在必得。

彷彿她只是一件有價值的東西。

這種感覺令她心生厭惡。

看來素商谷也不似外人口中那般公平公正,深明大義。

花如雪站在原地不肯上前,她微微俯身,正色道:「我心意……」

「已決」二字還未出口,一股帶著毀滅氣息的威壓襲來,那威壓如同一雙巨手緊緊抓著她的肩膀,朝下摁去。

毫無防備地受到威壓,她膝蓋一彎險些跪了下去,五臟六腑一陣絞痛,喉頭湧上一股腥甜,那腥味很快溢滿口中。

她嚥下嘴裡的腥氣,頂著威壓緩緩直起身子。想讓她跪下,應楚鳳沒有這個資格。

她抬起頭,面具遮蓋住的蒼白可怕的面容,只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底滿是倔強。

論天賦她是第一,論實力她是第一。如今她也是人,憑什麼她依然沒得選?憑什麼如此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