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談話

青婉瑜重新補好了妝，折返回美色天香樓時，忽然停下腳步，微微皺眉。

門口有一男一女正在攀談，男人是生面孔，另一個與他交談著的女人青婉瑜倒是知道她的名字。

郭碧玉，美色天香樓內與自己一樣，也是一名戲子。

那女人三十來歲的年紀，臉上時常帶著一抹淺笑，身著一身黑色薄紗旗袍，開衩幾乎到大腿根，露出一點白花花的大腿。雖然年紀稍大了些，但往那一站便能夠讓人看的挪不開眼神，絲毫不比美色天香樓內的其他人差了。

“呼。”

青婉瑜不擅長和這種人打交道，平日裡兩人也沒有什麼對話，每天只是匆匆見過一面，只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

對於郭碧玉，青婉瑜一般是能避則避的。

在青婉瑜看來，這個人有些表裡不一，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而若是有第三個人在場，她便像換了一副面孔一樣，對自己熱情地如同親姐妹一樣。

聽說，在自己來之前，她才是美色天香樓的頭牌，閒暇裡休息的時候，自己便見過她稍微開過嗓，唱的戲曲動聽得如同百靈鳥一般。

而如今正巧在門口撞見了，

但因為這是許諾交代的事情，哪怕是硬著頭皮上，也要把事情做的一絲不苟才行。

“不能讓其他人感覺到什麼異常，要像之前一樣，隨便一點就好。”

青婉瑜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朝著郭碧玉走去。

“青妹妹，你休息好了？”郭碧玉見到青婉瑜後，果然如青婉瑜所想的那樣，甩開身旁的男人貼了上來，“妹妹，你最近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

被她攙著胳膊，青婉瑜有些不自在，但郭碧玉對自己的行為不以為然，拉著青婉瑜便要往美色天香樓內走。

“姑娘請留步。”

這時，那個被郭碧玉晾在一旁的男人開口說話了。

青婉瑜回頭敲了一眼，男人身材偏瘦，臉龐顯得稍微有些稚嫩，眼神飄忽，一邊往美色天香樓內瞧著，又不敢多看的樣子分外滑稽。

她聽到身旁的郭碧玉輕輕地嘆息。

“姑娘，我只是來尋我師姐的，我不用進去，只求你進去告訴她，師弟慕容江在外等候便好。”

“慕容公子，我們戲樓沒見過你說的師姐，裡面都是尋歡作樂的客人。”

“可是我聽旁人說，確實有一個穿著修煉勁服的女子打聽哪家有勾欄，然後才尋到麟崖郡最大的戲樓這邊來的。”

“公子說笑了，我們美色天香樓在麟崖郡確實是數一數二的，但這種花鳥之地也並不只有我們一家，公子不妨去別家問問，說不定就能找到你家師姐了。”

“這……”

看著慕容江有些發愁的臉，青婉瑜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這人難不成是來尋找白佳人的，又稱呼她為師姐，或許也是雲霄宗人士？

這件事應該找時間稟告給公子。

郭碧玉與慕容江又扯皮了幾句，最終慕容江無奈離去。

“郭姐姐，為什麼不告知那人，他的師姐來過我們美色天香樓？”

“妹妹，你涉世尚淺，有很多事情不清楚，美色天香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能隨意將客人的資訊告知給別人，否則一個一個都來問詢自己家男人女人來沒來過，那誰還敢來我們美色天香樓？”

隨後，郭碧玉又小聲說道：“況且那個女人很有錢，一下子點了好多酒，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這樣的客人怎麼能輕易放走？”

兩人進到樓內，青婉瑜瞥了眼二樓，看到依然還在喝酒聽戲的白佳人，心裡想好了辦法。

“姐姐，我們要不要通知一下那個姑娘？”

“嗯……青妹妹，姐姐突然有些不適，你代我去一下吧。”

那自然是極好的。

郭碧玉藉口離開，將事情甩手，正好合了青婉瑜的意。

拿了一小壺酒，青婉瑜登上二樓。

或許是因為許諾離去後作鳥獸散，又或許是因為懼怕白佳人，先前那些與許諾一起前來的紈絝早已不見了蹤影。

看著白佳人身前擺滿了一整張桌子的酒罈，青婉瑜略微有些驚訝。

好大的酒量。

儘管她也喝過美色天香樓的酒水，並不是十分醉人，但如果要把這些酒當成水喝，她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到的。

緩緩走上前去，青婉瑜來到桌旁，輕聲道：

“白姑娘，需不需要一些糕點？”

“你是……這裡唱戲的那個？”白佳人喝得醉醺醺的，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看著青婉瑜，“不用了，盤纏花的差不多了，能不能撐到明天都是個事。”

“我聽聞白姑娘可是雲霄宗中人，怎麼還會缺了世俗的錢財呢？”

“哈哈，咯！宗門有錢，有的是錢，但那些錢又到不了我手上。”

白佳人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已經醉得有些過頭了。

見到她這副模樣，青婉瑜心中一動，開口道：

“超脫塵世的宗門之中難不成沒有我們這樣的娛樂之地麼？”

“沒有，一個個都跟木頭一樣，要多木有多木，完蛋！”

“我倒是覺得，那種能成仙的地方可比世俗之地要好多了。”

“都是一樣的，塵世之外，無非就是一個換了叫法的塵世罷了，哪有真正的塵世好。”

青婉瑜笑了笑，繼續道：“姑娘再繼續喝下去，恐怕要錯過明天的昇仙大會了。”

“昇仙大會錯過了也沒關係，只要之後的……”話說到這，便直接斷掉，沒了下文。

再看白佳人，趴在桌子上呼嚕震天，但總有些不連貫。

雖然在美色天香樓呆的時間不長，但青婉瑜還是能看出，這人是在裝睡。

於是，她俯身貼在白佳人耳旁，輕輕說道：

“昇仙大會，藏有死屍。”

原本還在裝睡的白佳人噌一下抬起頭，一雙眸子瞪得極大，死死地盯著青婉瑜。

她二話不說，手作爪狀，直直地朝青婉瑜頭顱抓去。

青婉瑜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身前身後皆是狂風大作，回過神來時，手掌已在面前。

而這時，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閃身來到兩人中間，雙指一點，戳向白佳人肋骨。

“什麼人！？”

要害遭到威脅的白佳人趕忙做了一個變式，身軀一扭，堪堪躲過這一指。

她看向襲擊自己，身穿斗篷的蒙面人，眉頭緊皺。

練氣七層巔峰的實力。

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