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金和黃一銀沒想到平日兩人看著是最老實可欺的,竟敢說出來。

兩人做工以來沒少偷懶,劉熊在的時候還老老實實幹活,劉熊人一走便只是耍耍嘴皮子了。

成日便在上工的人面前說,他們黃家對劉熊有多好,老爺子在的時候沒少接濟劉熊家的,黃珍珠對他們兩兄弟那是言聽計從的,又說別看劉燕家一時有了點蓋房子的錢,可女人和離後就得靠著劉熊這個哥哥。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別看都是來上工的,他們兩兄弟和別人可不一樣,想幹活就幹活,想偷懶就偷懶。

這些話翻來倒去的說,清河村裡的人便信了,認為兩人來就是黃珍珠貼補孃家人的,對於兩人偷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劉熊問起兩人幹活的情況,也都違心的回答的著他們是在認真幹活的。

兩人幹活偷懶卻拿著和他們一樣的工錢,眾人心裡頭肯定不舒服,但誰都不願意出頭說出實情去得罪兩兄弟,他倆是劉熊的小舅子,說兩句不好聽的,劉熊還真能把他們開除了?沒準被反咬一口,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

今日緣起是黃一金和黃一銀想欺負著馬家兩個繼續幫他們幹活,小馬年紀還小,一時氣不過,說了幾句,沒想到兩人不僅懶還聽不得別人說一句不好,直接推搡起來,將院牆給推倒了。

聶芊芊將一切盡收眼底,她原想著兩人在劉熊的監工下不會出什麼亂子,沒想到這麼能惹事情。

就在這時,劉熊和黃珍珠匆匆趕來。

劉熊大早上就去縣裡拉材料了,一回村就聽說新房這邊出了事情,趕緊和黃珍珠一起過來。

劉熊瞧著很是疲累,眼下烏青一片,看著倒塌的院牆,滿臉焦急,“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熊雖有蓋房的經驗,但都是給別人家做工當小兵,讓他統籌帶著十多號人幹活還是第一次,遇到事情難免慌神。

黃一金和黃一銀見黃珍珠和劉熊一起來了,心下更穩當了,他們在黃家自小受寵慣了,黃珍珠這個姐姐對他們是無有不應的。

黃一金氣焰愈發囂張,“姐姐、姐夫,你們可來了,這兩人把院牆撞壞了被我和弟弟抓包,還不承認呢,反過來汙衊我們!哼,真真是啥樣人都有。”

大馬、小馬聽著黃一金顛倒黑白都要被氣死了,感覺胸腔中的肺都要炸開了。

可見劉熊和黃珍珠來了,又都卸了氣。他們彼此間是親戚,兩人來了自然會幫襯著這兩個弟弟。

劉熊皺著眉,問大馬、小馬,“大馬,小馬,是這樣嗎?”

這兩個孩子他有些瞭解,父母去世的早,家裡只剩一個年邁多病的奶奶,兩人年少當家,都是懂事的孩子。

小馬滿臉通紅,想開口說什麼,被大馬猛的拽了一下衣袖。

小馬想了想只能閉口不言,狠狠的咬著嘴唇,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圈。

大馬是考慮到蓋房子的工錢不少,賺了工錢回去能給奶奶治病,若是為了一時之氣丟了活計,就得不償失了。

他心裡同樣忿忿不平,可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為了銀錢,受點氣算什麼。

大馬低聲道:“劉叔,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故意的。”

的確不是故意的,是被人推到院牆上的。

不過,後面的話,他吞到了肚子裡。

劉熊是個粗漢子,腦袋一根筋,瞧著小馬委屈的模樣,以為他們是太過自責內疚。院牆雖塌了,但磚材料都還在,就是需要費些功夫再砌築上去。

他勸慰道:“材料都還在,你倆別放在心上,重新砌上就好了。”

倒是黃珍珠對他家兩個弟弟瞭解,猜測估摸是兩個弟弟將院牆弄倒了,賴到別人身上了。

黃一金見大馬承認了,內心得意,嘴上不饒人,“姐夫,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黃珍珠忙開口打斷,“一金,別說了,你姐夫都說了砌上就行,趕緊幹活吧。”

她可沒兩個臭小子那麼厚臉皮,誣賴別人還落井下石的,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她不好當面拆臺。

她心想著今日下工得去說說兩個弟弟,不要惹事,好好幹活,別給自家男人添麻煩。

黃一金聳聳肩膀,不說就不說,反正今日的事是他們佔了上風,經過此事,以後這上工的人裡哪個敢再惹他們兩兄弟。

見此事就這麼不了了之,清河村的村民們內心裡都不太得勁,可能說什麼呢,只能都沉默著,準備散開幹活了。

聶芊芊瞧著大馬、小馬的神情,卻不想這麼稀裡糊塗的算了,揚聲道:“等一下。”

眾人腳步一頓,劉熊:“咋啦?芊芊。”

聶芊芊丟擲問題,“舅舅,這院牆昨日剛砌好,怎地就一撞就倒呢?”

劉熊一怔。新房用的可是青磚,材料都是上好材料,一塊一塊的青磚混著砂漿一層層砌築上去的,按理說很結實的,若是人碰下就倒了,那還蓋什麼磚房啊,直接糊點黃土得了。

方才他注意力都在大馬小馬身上,經過芊芊一說,馬上反應過來這牆不對了。

材料是他親自從縣城拉回來的,材料若是沒問題,那就是施工有問題了。

他從聶芊芊那裡領著監工的錢呢,現下出了問題,麵皮自然是掛不住。

他瞅著十多號上工的工人問,“倒塌的這部分院牆是誰負責乾的活?”

這院牆正是黃一金和黃一銀負責的,兩人幹活偷奸耍滑,砌牆的時候不認真,青磚隨便糊點泥漿就往上放,這才有了“豆腐渣”工程,一撞就倒。

十幾號人面面相覷,互相交換著眼色,誰都沒率先出頭,說是黃家兩兄弟的。

聶芊芊見狀便知,劉熊雖是監工十多號人蓋房子,可在這工人們的心中可沒樹立起啥威信。

別人不敢說,黃一金和黃一銀不好意思說,倒是黃大濤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姑父,這塊應該是一金叔和一銀叔負責的。”

這段時間劉熊都是帶著黃一傑和黃大濤一起往返縣裡拉材料的,蓋房子涉及的材料不少,又不是集中一個地方,劉熊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黃一傑現下還守在縣裡等材料呢。

兩人在村裡幹活的時間不長,不清楚一金和一銀的所作所為,黃大濤是昨日下午回來的早了些,瞧見了一金和一銀叔在砌這邊的牆,才知曉的。

黃一金狠狠的白了一眼黃大濤,他這侄兒是老實傻了吧,胳膊肘子往外拐,一下子就把他倆賣了。

黃珍珠心裡咯噔一下,又氣又急,心想這兩個臭小子難道是不好好幹活才導致院牆倒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