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既生青書何生無忌

張無忌此時奇怪的問道：“按照這麼說來，宋師哥應該是被陳友諒所殺。怎麼楊左使你卻說他是死於滅絕師太之手呢？”

楊逍回答道：“屬下句句真言，不敢欺瞞教主。宋青書雖然被陳友諒重傷，但當時並未身死。武當六俠以真武七截陣之力為他過真氣續命。隨後殷六俠眾人便將他抬回了武當山。經過張真人診治後，宋青書若要保住性命便必須以黑玉斷續膏來療傷才行。”

張無忌點點頭說道：“這不錯。黑玉斷續膏乃是天下第一療傷聖藥，龍爪手乃是外家武功。雖傷及臟腑，但宋師哥沒有第一時間死去，應是沒有傷到特別重要的要害。有我師公在，再配合我留在武當的黑玉斷續膏，他的性命當無虞才是。”

說到這裡，楊逍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正是因為這黑玉斷續膏，他才喪命的。”

“哦？”張無忌很意外，他問道：“不可能啊，我留在武當山上的就是真正的黑玉斷續膏，並非是七蟲七花膏。三叔和六叔當年就是被這藥治好的。又怎麼會有假呢？難不成藥過期了？”

“啊？過期？”楊逍喃喃問道。

楊逍自然是聽不懂“過期”這麼現代化的詞彙的。見到楊逍的一臉茫然，張無忌解釋道：“就是藥效失去了作用的意思。不過這不重要。楊左使你接著說。”

楊逍點點頭繼續說道：“倒不是藥的問題。而是宋青書這個人的問題。宋青書此人倒是執拗的很，他得知這黑玉斷續膏是教主您留在武當山上的，他是寧死也不肯承教主的人情。”

“而這個時候滅絕師太也詢問他肯不肯以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將趙靈珠迎進武當山門，將未婚先孕的‘私通’，變成明媒正娶的‘金玉良緣’。”

張無忌點點頭說道：“滅絕師太此舉倒是不過分，而且還是個善後的好辦法。雖然未婚先孕始終不太好聽，但既是‘宋師哥做的孽’，那麼自然要他來善後才行。”

張無忌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擁有靈活道德底線的良知已經開始譴責他了。

他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他這麼許久，卻沒做過濫殺無辜，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縱使殺人如麻他也毫無心理負擔。

但唯獨對趙靈珠這件事，他始終是心懷愧疚的。

儘管他當時找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安慰自己。“趙靈珠造謠周芷若在先，他是替自己的女人找回面子，趙靈珠是咎由自取。”“宋青書想殺自己，必須除掉他。”

但以上這些理由就跟“洗衣粉”一樣，只是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作惡罷了。這是騙不了自己那沉睡的良知的。

他以移魂大法迷惑趙靈珠強佔了她的身體，並且移花接木嫁禍給宋青書，讓本來無事的宋青書與原本一樣走上不歸路。

可以說如今宋青書的死，趙靈珠的未婚生子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以一己私慾毀了兩個有為青年的一生。不然的話，未入歧途的宋青書將來定然是武當三代掌門，而趙靈珠雖然不至於繼承峨眉，但她也不會壞了清白名聲，將來也是峨眉的前輩高人。

張無忌一邊接受著良心的“譴責”，一邊繼續聽著楊逍說著後面的故事。

“但是這小子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他心裡就心心念念峨眉派的周姑娘不放。”

聽到這裡，正在被“良心”譴責的張無忌。心中對宋青書和趙靈珠的虧欠感瞬間消散。

“他命在旦夕，既不肯擦藥續命，又不肯娶趙靈珠為妻。這讓宋大俠與張真人等人均是束手無策。而滅絕那老賊尼見宋青書為周姑娘這個棄徒張目，想起了當年曉芙的事情，當下又氣又惱。”

“而那宋青書，為了減輕自己的痛苦，甚至懇求滅絕師太殺了他。張真人與宋大俠都心知宋青書一心求死。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是救不活的。與其讓他繼續痛苦受罪，還不如讓他早些超生的好。”

“但這宋青書是武當三代首徒，又是宋大俠的獨子。張真人與宋大俠雖然也因宋青書背叛師門而氣惱。但卻也下不去手。最終是宋大俠不忍兒子痛苦掙扎，便示意滅絕師太動手。”

“滅絕師太本就因為宋青書心念周姑娘而惱怒，當即一掌打下，震碎宋青書天靈，宋青書這才斷了氣。但聽殷六俠所說，他縱使臨死前，還是依稀的喊著‘芷若’。”

楊逍說完，他又是一陣哭笑不得。不由得說道：“沒想到這小子真夠痴情的，臨死前仍在痴心妄想。當真是枉為大丈夫了。”

雖然張無忌心裡大呼“好死”，但臉上的喜悅還是被他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因此現在張無忌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整張臉似凝結非凝結，似僵硬而非僵硬。

看到張無忌這怪異的表情，楊逍也嘆了口氣說道：“唉！畢竟教主與那宋少俠同門一場，心中感懷也是應當的。不過此事已經過去了一年尚且多多有餘，那宋青書的墳塋怕是也早幹了。教主也不必傷痛了。以後教主若是有閒暇的話，可以回武當山一看。”

張無忌此時才終於把自己的笑意壓了下去，他隨後故作傷感的說道：“唉！真是天妒英才啊。宋師哥雖然有過錯在先，但有錯改了便是了。何必如此呢？再說了他對我有偏見，何故糟蹋自己的性命呢。”

接著張無忌用自己的衣袖遮住臉，似是在拂去臉上的“眼淚”。但實際上張無忌在衣袖的遮掩下終於笑了出來。儘管沒有笑出聲，但臉上出現點笑意，也不至於讓他憋得難受了。

而楊逍看到張無忌如此，心中還在感懷張無忌當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縱使對方對他多有不是，他還以真情相待。

張無忌笑夠之後這才放下了自己的袍袖，而他乾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楊逍見到張無忌眼中的淚痕，他更是在心裡對張無忌豎起了大拇指。

張無忌長出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他隨後望向楊逍問道：“對了楊左使，六叔可曾說起峨眉派的趙女俠最後如何了？她是否留在了武當？還是跟隨滅絕師太回峨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