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妮拉,住嘴!”

韋賽里斯大聲呵斥,轉而再度與伊耿溝通。

“告訴我,你是否欺負海倫娜?”

“是的。”

伊耿嚇得忘了哭泣,唯唯諾諾回應。

“雷加因為此事打了你?”

“是的。”

“他用火燒的鋼鐲嚇唬你,但沒傷到你?”

“是的。”

在父親的威嚴下,伊耿不敢撒謊,順著詢問老實交代。

韋賽里斯摸了摸伊耿紅腫的側臉,瞥了眼阿利森的手掌,一切在心中明瞭。

“阿利森,雷加教訓伊耿的方式確實有失妥當,但在我看來,還沒到你說的那種地步。”

韋賽里斯沉聲說道。

阿利森對這種審訊似的問話很不滿,倔強道:“今晚如果沒人來阻止,誰知道雷加會對他做出什麼?”

“可伊耿身上沒有燙傷,雷加沒有那麼做。”

韋賽里斯低聲怒斥,不悅的瞪著她。

阿利森還想再言,韋賽里斯直接打斷:“兄弟間打鬧是常事,我從前與戴蒙也是如此。”

“你有將戴蒙逼到角落,嚇得痛哭流涕?”

阿利森摟住伊耿,眼睛凝視著丈夫。

她的父親從前便說過,雷妮拉登位後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孩子們。

那時她還不信。

如今看來,大有可能。

雷妮拉還沒出手,雷加便已經蠢蠢欲動。

韋賽里斯煩躁的抓了把頭髮,扶起地上的阿利森,儘量剋制著脾氣,柔聲道:“今晚到此為止,親愛的。”

“雷加得給伊耿道歉,並且保證往後不會再威脅他。”

阿利森深知丈夫和稀泥的性格,抓住機會必須為自己的孩子爭取公道。

韋賽里斯猶豫一二,回頭看了眼雷加與雷妮拉。

低下頭,沉吟道:“兩個孩子都有錯,讓他們相互道歉。”

“起因是伊耿欺負妹妹,他先來。”

阿利森沒有說話,目光看向懷裡的伊耿。

伊耿滿臉狼藉,膽怯的偷瞄雷加,好半天才鼓起勇氣,閉上眼睛喊出聲:“對不起,大哥。”

“很好,輪到雷加了。”

韋賽里斯抬手示意雷加配合。

雷加眸光如沉水,忽的綻放笑容:

“我接受你的抱歉,同時為我的粗暴行為道歉,我不該將你嚇成這樣。”

他不想父親為難,配合一下愛子心切的阿利森沒什麼關係。

韋賽里斯衝著阿利森勉強一笑,提議道:“天很晚了,讓孩子們回去休息吧。”

阿利森點點頭,不再多言。

她想要公道已經拿到,伊耿只是驚嚇,沒法再追究下去。

韋賽里斯轉身要出門,阿利森牽著伊耿。

本以為事情即將告一段落。

誰料雷加突然開口:“伊耿,你不是喜歡手鐲嗎,帶走它!”

韋賽里斯回過頭,便見面無表情的雷加,將手裡炙熱的鋼鐲丟在伊耿身前的地板上。

伊耿被嚇了一跳,趕忙後退,生怕被砸到。

韋賽里斯怒了,大喝道:“雷加,事情已經結束了。”

雷加淡淡道:“我知道,可是伊耿喜歡手鐲,我答應送給他。”

說著,雷加緊盯伊耿的眼睛,指著地板上的手鐲,嚴肅道:“撿起來,帶走!”

“不……我撿不起來……”

伊耿連連搖頭,縮排阿利森懷裡,恐懼的看著此時的雷加。

“它屬於你,你得把它帶走。”

“我不要了,我真的不想要,以後都不會……”

雷加才不管伊耿會不會求饒,聲音漸冷:“撿起來,我讓你把它撿起來!”

“不,我不要……”

眼看著伊耿被嚇的六神無主,阿利森的表情逐漸崩潰,一言不發的盯著韋賽里斯。

那雙飽含淚水的眼睛似乎在說。

“看見了吧?你的好兒子當著你的面都敢迫害伊耿。”

事態即將失控,雷妮拉掏出一塊手帕浸溼水,摺疊後包裹住手鐲,塞到伊耿手裡。

而後擔憂的衝著雷加說道:“收手吧,雷加。”

瞥了眼為自己著想的姐姐,雷加冰冷的眸子解凍,調侃道:“很簡單的事,伊耿怎麼會做不到?”

隨著姐弟二人的一番言行,艙內緊張的氛圍為之一鬆。

但誰都知道,這個家庭的平衡被打破了。

韋賽里斯眼神複雜的打量雷加兩眼,孤身走出艙門。

阿利森一把搶過伊耿手裡的溼帕子,臨走時一邊流淚,哽咽道:“記住你的保證,我會讓伊耿遠離你。”

雷加目送她離開,眼神寡淡。

阿利森顯然對他有所成見,無論他怎麼解釋,在其眼裡都是狡辯。

懶得多說什麼。

他們走後,艙內只剩雷加與雷妮拉。

雷妮拉關上艙門,靠著門上雙手抱胸,嘆息道:“誰惹你了,發這麼大脾氣?”

“我本來只是嚇一嚇伊耿。”雷加無奈道。

“在阿利森眼裡可不是嚇一嚇那麼簡單。”

“我有什麼辦法,碰巧被她撞見,一口咬定我謀害伊耿。”

看到弟弟疲倦的神情,雷妮拉心頭一軟,上前擁他入懷。

撫摸著一頭銀髮:“以後不要多管閒事,阿利森是個護崽的母獅。”

“所以呢,我們沒有母親,便低人一等?”

“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差別,失去雌獅保護的幼崽,得更快長出尖牙與利爪。”

雷加撥開姐姐撫弄頭髮的手,鬱悶的趴回床上。

他的本意還是給海倫娜出氣呢。

卻被阿利森當成惡棍一樣看待,仗著“母愛”兩個字肆意攀咬。

不就是欺負他沒有母親嗎?

若非看不慣阿利森那副護犢子的態度,他也不會再度為難伊耿。

“好了,彆氣了,今晚我摟著你睡。”

雷妮拉怎麼會不明白弟弟所想,疼惜的揉捏他的右手,側臥在他旁邊。

她感覺到雷加的手的確沒有變化。

一點不像摸過燒紅鋼鐵的樣子。

“你真的很不一樣,雷加。”

“哦!”

雷加完全沒興趣聊天,脫光了衣服拉上被子。

雷妮拉不再多說話,只是拍著他的後背,輕哼一首歌謠。

像小時候哼唱給昏迷的雷加一樣。

……

一夜過去。

帆船乘風破浪,抵達喉道範圍。

甲板上,雷妮拉牽著雷加的手眺望大海,講述自己的見聞:

“君臨轄內的海域是黑水灣,咱們航行了一天一夜,即將進入到喉道區域。”

“你知道喉道的含義嗎?”

出來放風,雷加說道:“喉道是黑水灣的出入口,如同咽喉一般重要。”

“沒錯,喉道由龍石島與潮頭島、尖角三座堡壘圍繞,組成抵擋千軍萬馬的海上防線。”

雷妮拉指向遠方一座巨型島嶼的峭壁,介紹道:“那是潮頭島,海蛇科利斯大人的家族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