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州,大澤城,小桑院。

院中的一間雲房緩緩被開啟,方鑑邁步從雲房內走了出來,閒兒正在院子裡的乙桑樹下面拽著樹枝摘桑葚吃,看到方鑑出來,頓時將一雙充滿靈氣的目光看向方鑑。

方鑑微微一笑,也走到乙桑樹下摘了一顆桑葚放進嘴裡,卻發現閒兒依舊在盯著自己,於是問道:「小丫頭,你怎麼了?」

閒兒目光一閃,然後飛快搖頭說道:「沒什麼啊,沒什麼。」

說完她繼續仰起頭來摘桑葚,方鑑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太在意。

這時在方鑑剛剛走出來的那間雲房中,九天玄女風姿綽約地走了出來,在走出雲房之前,方鑑和九天玄女已經重新變化,掩蓋了原本的形容。

「淑女。」閒兒邁起小碎步跑到九天玄女面前,展開自己的小手露出幾顆桑葚說道:「淑女,吃桑葚。」

九天玄女輕輕一笑,從閒兒手中拈起一枚桑葚放進嘴裡,這時方鑑也走了過來,九天玄女玉軟花柔地朝方鑑看去,旋即便聽到一旁的閒兒發出一聲輕笑。

九天玄女愣了一下,隨後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她笑吟吟地朝方鑑說道:「你過來。」

方鑑走到九天玄女面前,只見九天玄女抬起玉手,在方鑑左邊脖子上輕輕一擦,方鑑低頭一看,那竟是一抹動人心魄的胭脂紅。

「啊,難怪你剛才那樣看著我。」方鑑恍然大悟,看著閒兒說道。

「嘻嘻。」閒兒笑著跑開,去到了乙桑樹下繼續摘桑葚吃。

九天玄女看著閒兒說道:「人家這顆乙桑樹上的桑葚都要被你吃完了。」

閒兒歪著腦袋笑道:「我們付了大勢的,我要多吃一些,不然就虧了。」

「饞嘴。」九天玄女面帶笑意地輕叱了一聲。

這時方鑑捉住九天玄女的玉手,將其握在自己掌中,九天玄女鳳眸朝方鑑看了一眼,然後五指伸開,與方鑑五指緊緊相握。

隨後二人走出了小桑院,沿著碎石小路一邊一邊交談。

「你什麼時候回西朔州?」方鑑問道。

九天玄女說道:「我今天想再去見一見莊蹻和盜蹠二位首領,如果還是說不通的話,我就回西朔州去了。」

說到這裡,九天玄女朝方鑑問道:「怎麼?你不去見了嗎?你不是也為黃鉞匪來的?」

方鑑聽到這話,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不見了,說不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堅持的信念和理念,而這種信念與理念在遭遇巨大失敗之前,是不會因任何言語而轉變的。」

此時二人的手已經不經意間牽在一起,方鑑扭頭看向九天玄女,此時清晨的太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側顏看去真是仙姿卓絕,玉顏無雙。

方鑑開口說道:「不過我倒有另一個想法,本來我想跟昊天上帝說的,不過既然在這裡見到你了,那就跟你說。」

九天玄女轉過臉來看著房間,問道:「什麼?」

方鑑說道:「我想...天庭和宗國合併,重建天庭。」

「天庭?我們現在就叫天庭啊。」九天玄女笑吟吟地道。

方鑑說道:「我說的天庭,是真正的天庭,如下界那般完整的天庭制度,昊天上帝仍為大天尊。」

九天玄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你們宗國處於四戰之地,四面被大道庭封國包圍,這一點怕是不如西朔州。」

方鑑說道:「其實都一樣的,如果大道庭鐵了心要攻打你,無論在哪裡都一樣會面臨同樣的困境。但是西朔州太偏僻了,人口稀少,宗國雖然是四戰之地,但南北有涅水河隔絕,這是地形之利。其次雖然宗國被四面包圍,但各大封國並不是鐵板一

塊,而且有弱有強,如果籌謀得當,利用好地形之利和周圍道國的矛盾,大道庭未必敢放手來攻。」

九天玄女沉吟片刻,說道:「我對你們那裡不太瞭解,不過聽你這樣說,似乎的確很有道理。但是這件事要師尊做主,他現在正在與太無道祖鬥法,一切要看這場鬥法結果如何。」

方鑑問道:「這場鬥法還是上次西朔州之戰的尾聲嗎?」

九天玄女點頭說道:「是的,上次若非師尊及時晉升三清境並證得道祖果位,只怕我們早已被大道庭誅滅了,我...我也不會在這裡遇到你。」

方鑑笑道:「這也未必。」

九天玄女鳳眸看向方鑑,突然間她腦海中一道靈光一閃而過,「那天情勢危急,我欲坐化之時,腦海中的是你的聲音嗎?我確定在那天聽到了你的聲音!」

方鑑笑道:「是我的聲音,你沒聽錯。」

九天玄女好奇地道:「你怎麼做到的?宗國離我西朔州那麼遠,而且你還是混元無極大羅金仙,怎麼能在我靈臺之中說話的?」

方鑑停下腳步,然後右手攬住九天玄女香肩,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九天玄女雙眼頓時明亮了起來,她扭頭看著方鑑說道:「真的?」

「嗯。」方鑑點點頭。

九天玄女頓時笑意盈盈地道:「太好了,原來你是他的弟子,難怪在下界時你的道行進展那麼快,而且還有那麼多的法寶,真是讓人想不到。」

說到這裡,九天玄女一臉認真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說的合併之事就大有可為了。」

接著九天玄女又對方鑑說道:「這次師尊和太無道祖鬥法,約定了輸贏之事,如果師尊贏,那麼大道庭軍隊一千年內不得邁進西朔州一步。如果太無道祖贏,那麼大道庭軍隊會在三日內攻入西朔州,而且師尊不得出手。」

方鑑眉頭一挑,說道:「如此說來,如果昊天上帝鬥法輸了,你們就要被迫離開西朔州?」

「是的。」九天玄女點頭道:「這就是我來瀚海州的目的,如果黃鉞匪能同意加入我們,那到時候假如我們輸了,就可以退至瀚海州。」

「而且黃鉞匪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莊蹻、盜蹠二位首領手中各有一件法寶,分別是‘天刈刀和‘金玉斧,如果這兩件法寶合併在一起,就是‘先天黃鉞,是一件先天至寶。」九天玄女說道。

方鑑聞言神情一肅,道:「原來如此,我說莊蹻、盜蹠二位首領只有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道行,整個黃鉞匪連一個一清境大能都沒有,是如何能與大道庭對抗這麼久不滅的。」

九天玄女說道:「還不止,莊蹻、盜蹠二位首領還掌握了一種道術,這種道術必需要用‘大勢施展,而一旦施展之後,就可以直接破除方圓千里之內所有用大勢加持的事物,也就是說,方圓千里內,大勢所化的力量全部失效。」

方鑑頗為驚訝,「竟然有這種道術,如果不是需要用大勢才能施展,有這種道術豈不是說大勢就沒用了?」

「可以這麼說。」九天玄女說道:「也正是因為需要大勢施展,才讓這門道術不那麼驚世駭俗,否則這種道術一旦傳開,大勢就沒用了。」

方鑑道:「可是想要讓他們靠過來,實在太難了,盜蹠首領我沒有見到,但莊蹻首領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九天玄女道:「盡人事吧。」

方鑑微微頷首,旋即又笑道:「我對昊天上帝鬥法很有信心,但是萬一若有失策,就來我們宗國吧?」

九天玄女看著方鑑,然後點了點頭,道:「我會跟師尊說明你的意思的

。」

方鑑輕聲說道:「我還是想在你的手底下做事。」

九天玄女笑著說道:「不一樣啦,就算我們兩家合併,你的地位也不會在我之下,我還怎麼當你的上司?」

「在家裡當啊。」方鑑笑著說道。

九天玄女掩嘴一笑,然後朝方鑑說道:「我可不會在家裡做什麼賢妻良母,我只會理政和打仗!」

「那我給你管後勤錙重。」方鑑說道。

九天玄女停下腳步,為方鑑理了理衣襟,然後看著他說道:「你啊,如果真的重建了天庭,你還是做你的司法神去吧。」

「哈哈哈,好,我聽你的安排。」方鑑大笑一聲,此刻金色的太陽鋪滿大地,凌晨的瀚海州寒霜霧凝,清霧將散未散,陽光灑在乙桑樹的樹葉上,一滴滴晨露反射著太陽光,精益剔透。

此時方鑑和九天玄女很有默契的不再討論那些正事,而是一起漫步在碎石小路之上,執手而行,享受著這瀚海州清晨的美好。

...

一個時辰後,方鑑和九天玄女返回了小桑院,九天玄女還給閒兒買了一些珍饈靈食回來。

接著三人在院子裡閒坐了一會兒,然後九天玄女便動身前去莊蹻的居院,方鑑陪同前往,不過他在外院等著,並未進入後院。

此時莊奚正一個人將購買的禮品裝車,方鑑看到了就過去幫忙,「怎麼也不招募幾個侍從?」

莊奚看到是方鑑,頓時露出了笑容,「嗨,自己的事自己做,找侍從那是卿貴老爺們的做法。」

方鑑哈哈一笑,道:「有些事情有些時候是難免的,一的後面只能是二,任何事物違背了其發展規律,強行直接從一跳到三那是要出事的,更不可能直接從一跳到四和五,歷史長河的程序也是如此,一切都是循序漸進的。」

聽到這話的莊奚面色微凝,目光凝視著方鑑,久久沒有說話。

方鑑問道:「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我不知道對不對。」莊奚搖頭道:「但我覺得很有玄機,看來你的境界比我高。」

方鑑哈哈一笑,不再言語,只是幫莊奚把那些禮品搬上這輛右夔牛牽拉的車輦上去。

很快東西全部搬完,莊奚朝方鑑稽首拜謝,然後跳上車輦,直接坐在那些裝禮品的箱子上面,接著朝方鑑擺手道:「道友,莊奚告辭了。」

方鑑拱手道:「莊道友,一路順風。」

莊奚乘著牛車離去,而方鑑則靜靜地在外院等著,不過也沒等多久,九天玄女便被莊蹻夫婦送了出來。

接著莊蹻夫婦便返回了後院,九天玄女則是走到了方鑑面前。

「怎麼樣?」方鑑問道。

九天玄女搖頭道:「還是那樣。」

方鑑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妨在瀚海州歇息二三日,再返回西朔州吧?」

九天玄女看著方鑑,點頭說道:「好。」

隨後二人一同返回了小桑院,接下來方鑑和九天玄女在大澤城住了三天,並在這三天裡帶著閒兒走遍了大澤城方圓千里山川,可以說玩的非常盡興。

九天玄女也非常開心,自從今日先天無極界後,這三天是她第一次徹底的放鬆,同時也前所未有的愉悅與輕鬆。

而三天之後,九天玄女就必須要返回西朔州了,隨後方鑑用璞玉天鶴載著自己、九天玄女、閒兒上了無上天霄,來到了太素天宮。

「從這裡借個路,下去就直接是西朔州,比較快。」方鑑對九天玄女說道。

九天玄女朝四周看了看,問道:「太素道祖不在嗎?」

「什麼?這裡是太素道祖的道場?」一旁的閒兒滿臉驚訝

地道。

九天玄女道:「外面牌匾上寫著太素天宮,你沒看到嗎?」

閒兒驚愕地道:「我還以為只是同名呢。」

「他應該不在,你們直接從太素天宮西面下去就可以了。」方鑑說道。

太素道祖自然在自己的道場內,只不過沒必要出來見面,徒增禮數麻煩罷了。

隨後方鑑親自將九天玄女送到了太素天宮西面,二人臨近分別,緊緊相擁,最後相視一笑,「走了。」九天玄女說道。

方鑑點頭道:「嗯,保重。」

「你也是。」九天玄女鳳眸痴痴地看著方鑑,似乎要將他烙印在心中。

但是很快,九天玄女又展現出了自己果斷颯然的一面,她很快收攝目光,由痴凝變得清淨,她朝方鑑點了點頭,然後帶著閒兒駕雲飛下了無上天霄,直接朝著下界西朔州飛去。

看著九天玄女和閒兒的身影消失在雲霄間,方鑑回身喊道:「幫我看著點。」

很快太素道祖的聲音傳了過來:「放心,定讓祖師母安然回家。」

方鑑哈哈大笑,然後也乘著璞玉天鶴從太素天宮南方飛下無上天霄,朝下界宗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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