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聖保德真君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站立的方鑑,其實內心也頗為無奈。

方鑑執掌北俱蘆洲天律,那些被抓的道天樓金仙實際就已經在方鑑的管轄範圍之下,翊聖保德真君是無權擅自用他們去做交換的。

“那許仙有藥王菩薩賜下的藥王舍利,若是被道天樓得到此物,以後天庭對道天樓的征伐、清剿就會變得更加困難。”翊聖保德真君緩緩開口說道:“貧道奉命統帥天兵征剿道天樓,應有臨機決斷之權。”

方鑑道:“可請天庭下詔藥王菩薩至此,許仙是他弟子,藥王舍利也是他賜下的。就讓他來解決此事,而不是用已被捉拿的道天樓金仙去交換。”

翊聖保德真君道:“我天庭自有徵伐之權,何必詔佛門前來?”

方鑑言道:“有法而不用,有人而不招,卻要用抓來的金仙去換,請恕方鑑愚鈍,實在不能明白翊聖保德真君您這麼做的意義。”

說完,方鑑直接說道:“我不同意此事。”

方鑑一邊說著,一邊祭出了紫微玄符道:“紫微玄符在此,無我同意,任何人不得用道天樓金仙前往交換許仙,違者以天條論罪。”

然後方鑑朝翊聖保德真君和武琳娘娘躬身一禮,直接轉身離開了蘆篷大帳,回自己帳中去了。

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整個蘆篷內的眾仙都沉默無語地看向了翊聖保德真君。

翊聖保德真君微微一嘆,然後朝武琳娘娘道:“娘娘可有辦法勸說鴻清真人?”

武琳娘娘搖頭道:“我能勸,但有些話不能說,所以貧道也勸不了。”

方鑑反對翊聖保德真君用道天樓金仙交換許仙事情,很快就在整個絕雲嶺傳開了。

最先感到驚詫的無疑是白素貞,她可是對這個辦法最為擁護的,若能用那三十名道天樓金仙換回許仙,那就再好不過了。

“小青,你不是和這位鴻清真人是至交好友嗎?能不能去說一說?”白素貞拉著小青問道。

小青看著姐姐騏驥的眼神,也不忍告訴她自己可能也沒辦法,只是在稍一思索後便道:“姐姐,我去試試吧。”

“好。”白素貞道:“需要帶什麼東西嗎?”

“嗯?”小青驚訝地看著姐姐白素貞道:“帶什麼?”

白素貞想了想道:“仙藥寶材,法寶珍奇。”

小青一陣無語,這不就是賄賂麼?只怕以方鑑的性子會直接把她丟出來吧?

“不必了。”小青笑道:“我這裡最不缺的就是仙藥寶材了。”

當岑碧青來到方鑑的雲帳外時,想要開口直接呼喚,但猶豫了以下,最後還是立在原地咳嗽了兩聲。

“青仙子?”雲帳內的方鑑立刻就聽出了岑碧青的聲音,片刻之後方鑑已經親自撩起了雲帳的玉簾,看到亭亭立於帳外的岑碧青,方鑑不由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笑道:“

青仙子,這麼晚來找我,恐怕別人看到了會說閒話的啊。”

岑碧青大搖大擺地走進雲帳,對於方鑑的招惹她已經習慣了,於是便道:“我一個妖仙,別人說我的閒話還少麼?不怕。”

方鑑請岑碧青落座後,一邊為她沏茶一邊說道:“青仙子不怕我怕啊,我可是仙官,要是被人誤會了我的前途可就不保了。”

岑碧青聞言,立刻起身道:“那我就走了啊,免得你以後升不了官來怪我。”

“欸,慢著。”方鑑連忙叫住岑碧青道:“來都來了,就喝杯茶再走吧。”

岑碧青微微一笑,然後又重新坐了下來,並接過了方鑑遞來的茶盞。

岑碧青抿了一口靈茶,還沒想好該怎麼和方鑑開口,就聽方鑑說道:“我知道青仙子你是為許仙的事來的。”

岑碧青微微一怔,然後緩緩放下茶盞,說道:“於情於理,我都要來。許仙是我姐夫,歷來對我和我姐姐一樣,都是把我當親妹妹一樣看待。我是一個妖仙,這世上就只有他和我姐姐是我的親人。雖然有時候他做事很糊塗,但他這個人還是很好的...”

“哦。”方鑑道:“青仙子是說,要用道天樓金仙去換一個好人麼?還是說去換你的姐夫?或者你姐姐的丈夫?”

岑碧青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目光復雜地看著方鑑道:“方鑑,你真的太無情了。”

方鑑淡淡地道:“白素貞用情至深,但她水漫金山時,又於錢塘生靈何益呢?”

方鑑一提到水漫金山,立刻就讓岑碧青臉色大變,只見她猛地拍案而起,抬手指著方鑑道:“伱不同意就不同意,翻這些舊賬做什麼?!水漫金山之過,我姐姐已經在雷峰塔下受苦贖罪,你現在又提起來是什麼意思?”

方鑑目光平視岑碧青道:“縱然已經贖了罪,難道做過的錯事就不能說了嗎?”

“哼!你可以說,我也可以罵!”岑碧青冷聲道。

方鑑一攤手道:“罵,隨便你罵,要不你去外面罵,讓整個絕雲嶺的人都聽一聽如何?”

“你以為我不敢?”岑碧青翠眸一凜,然後直接便轉身走出了方鑑雲帳,縱身踏雲而起,落到絕雲嶺中央一座木樓頂上,雙手叉腰就開始罵了起來:“方鑑,你這天下最無情、最沒有人性的豎子...”

岑碧青的聲音伴隨著她的法力瞬間傳遍了整個絕雲嶺,就連翊聖保德真君所在的蘆篷大帳內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開始眾人還微微皺眉,這大半夜的是誰在咆哮天軍大營?但是很快他們就聽清了,這是在罵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在罵人。

翊聖保德真君立刻朝身邊的容虛童子道:“你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容虛童子領命而出,但很快岑碧青的罵聲便又傳入了眾仙官的耳中,這次他們聽得清楚,是在罵方鑑。

很快容虛童子也返了回來,朝翊聖保德真君道:“啟稟老爺,是岑碧青道友在鐘樓上罵鴻清真人。”

容虛童子話音剛落,岑碧青的罵聲一波又一波地傳了過來。

整個蘆篷大帳內都是一陣寂靜,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種情況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一名天樞都省的仙官站出來說道:“啟稟翊聖保德真君,岑碧青膽大妄為,咆哮大營,辱罵天庭仙官,請翊聖保德真君下詔拿問。”

翊聖保德真君聞言,看著這名仙官笑道:“被罵的人都不急,你急什麼?”

“...是。”這名仙官聞言一怔,隨後一臉茫然地退了回去。

眾人就這樣聽著岑碧青的罵聲,又不知過了多久,絕雲嶺內突然又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琴聲。

“誰在彈琴?”武琳娘娘突然睜開眼睛問道。

容虛童子這次非常自覺地道:“我去看看。”然後便再次離開了大帳。

這一次容虛童子去了很久才回來,回來之後便稟報道:“啟稟娘娘,是鴻清真人在自己雲帳外彈琴,說給岑碧青道友助興。”

“...”武琳娘娘聞言頗為無語,耳中聽著那高亢卻有些走音刺耳的琴聲,道:“不得不說,鴻清真人的琴技和他的能力成反比,你有沒有他彈得什麼曲子?怎麼從未聽過?”

容虛童子道:“回稟娘娘,問了,鴻清真人說他彈得曲子是《千年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