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鑑雷厲風行抓了光法寺的僧人,封了光法寺廟宇,這種事傳的很快。

因為龜原郡的百姓來上香祈福的時候,突然就發現那麼大個光法寺竟然倒塌了一半,而且謁華神僧和裡面的僧人全都不見了。

“神僧呢?”

“寺裡的神僧師父們呢?”

百姓們驚恐不安,四處尋找,最後終於注意到了廟門口的那座石碑。

“被抓了?謁華神僧他們被抓了?”

“西天府?這個西天府是什麼東西?”

“這個鴻清真人方鑑是什麼人?他憑什麼封禁光法寺?憑什麼抓走謁華神僧和諸位大師!”

很快這個訊息就傳遍了整個龜原郡,一下子龜原郡數百萬百姓和所有的僧人全都大驚失色。

得益於佛門在西牛賀洲的經營,再加上仙官有天條約束,禁止隨意在凡人面前顯聖。

所以整個西牛賀洲的凡人對天庭知之甚少,凡人們知道有一個天庭,但除此之外就知道的並不多了,哪怕就在頭頂的西天府也很少有凡人知曉。

而龜原郡各處寺院的僧人在聽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就趕來了光法寺,當他們看到光法寺外立下的石碑以及方鑑的署名後,都不敢輕舉妄動,而是直接返回寺院內並將此事上報。

一天之後,位於沙羅國國都‘毗那城’外淨空山上的‘不空寺’便得知了這一訊息。

如果說光法寺是龜原郡最大的佛寺,那麼不空寺就是整個沙羅國最大的佛寺,而且是整個沙羅國佛寺的總壇。

不空寺內依然供奉‘北方不空成就佛’,因為不空寺的方丈、長老等人,都是北方不空成就佛的弟子。

方鑑行事時,有鴻蒙編輯器為他遮掩天機,大羅金仙以下都難以透過衍算天機知曉與方鑑有關的未來之事,但大羅金仙並不在此列。

這並不是鴻蒙編輯器無法遮掩大羅金仙的天機,而是沒有對大羅金仙進行遮掩,因為這樣做太過驚世駭俗了。

首先,方鑑身上有一件大羅金仙法寶大日佛杵,了不起你還有一件用來遮掩天機的大羅金仙法寶,但哪怕是大羅金仙法寶也並不能完全遮蔽大羅金仙對天機的探查。

如果方鑑能完全遮蔽大羅金仙對天機的探查,那就說明他身上有一件超越了大羅金仙的法寶!那隻能是先天至寶了。

要知道整個天道之下,先天至寶的數量也屈指可數,你方鑑一個金仙身上竟然就有一件,那你不招人眼紅嫉妒才奇怪了。

尤其是鴻蒙編輯器還遠在先天至寶之上,別說道佛兩家了,天庭內部的大能們也很難不對方鑑起疑,甚至對他提出一些難以接受的條件。

所以由於因為天機蔽絕而無法提前用道行查知,不空寺的佛門眾仙在得到光法寺訊息的時候都十分驚愕。

很快,不空寺方丈禪房內便聚集了五名佛門仙神。

坐在最上首蒲團之上,身穿紫金袈裟,頭戴五方佛帽,白眉長鬚的便是不空寺主持‘桑摩誡’,他也是北方不空成就佛的大弟子,如今是太乙金仙的道行。

而在桑摩誡下側兩旁,各自盤坐著兩名金仙僧人,這四名金仙僧人皆剃髮受戒,面容平和慈悲,他們也是不空成就佛的弟子,也是不空寺的長老。

但若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四名金仙僧人中,有一人氣機明顯與另外三人乃至於桑摩誡都不相同。

此人便是金鷹法王,原是一名北俱蘆洲的妖修得道成仙,後被不空成就佛度化並收為弟子。

如果記憶好的話或許還能記得,這位金鷹法王,便是西華州九洞妖主之一,被方鑑與雷部雷公打殺的‘鐵翼上人’的生父。

“諸位師弟。”桑摩誡緩緩開口道:“光法寺的事情,你們知道了嗎?”

四名金仙長老紛紛點頭道:“方丈師兄,此事我等已經知曉了。”

桑摩誡緩緩說道:“先前師尊便已傳來法旨,說鴻清真人已調任西天府尚書,讓我等謹慎行事,竟沒想到變故來的這麼快。”

桑摩誡說完,左側一名金仙長老道:“方丈師兄,鴻清真人此來西天府,顯然就是針對我佛門而來,無論我們多麼謹慎小心,他總會找到藉口向我佛門出手的。”

桑摩誡聞言道:“話雖如此說,但鴻清真人乃是天庭仙官,行事總還是要講些分寸和道理的。”

金鷹法王聽到桑摩誡這話,當即開口道:“師兄,鴻清真人冷酷無情,心狠手辣,且奸詐狡猾,權柄在他手中,他不一定會講分寸和道理。”

這時第三位長老說道:“方丈師兄,眼下只有先派人去光法寺,將情況弄清楚,然後好再商定救回謁華等人。”

第四位長老道:“空彥師兄言之有理,謁華等人既然被鴻清真人抓走,一定會被關在西天府天獄之內,眼下應當先查清事情原委,然後再做計較。”

桑摩誡微微頷首,然後朝眾人道:“諸位師弟,你們看應當派誰前往龜原郡查明此事?”

金鷹法王言道:“方丈師兄,不妨派護法僧鐵翼前往。”

桑摩誡聞言不禁看了金鷹法王一眼,然後點頭說道:“好,那就請師弟傳詔,令護法僧鐵翼前往龜原郡查明光法寺之事原委。”

金鷹法王當即雙手合十,恭聲領命道:“遵法旨。”

旋即金鷹法王以法敕書一封,飛傳到了鐵翼手中,當鐵翼接到自己父親的傳書之後,不由大為驚訝。

“方鑑這個瘟神,竟然又來西牛賀洲了?”鐵翼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

隨後他不敢怠慢,收起父親法旨後,立刻起身離開大殿騰雲而起,化作一道仙光朝龜原郡飛去。

鐵翼,原為西華州九洞妖主之一的鐵翼上人,因抗拒天法,被方鑑喚來雷公以天雷誅滅。

但他肉身被滅後,神魂卻被金鷹法王救走,然後金鷹法王又請不空成就佛為鐵翼重塑了一具肉身。

此後佛門退出三大部洲,金鷹法王、鐵翼也隨著不空成就佛來到了西牛賀洲。

而鐵翼來到西牛賀洲之後,得到了金鷹法王不空寺的大力培養,如今已經成功摘取了太乙玄仙道行。

要知道在西華州時,他也不過只是一個真仙境的妖仙。

要說鐵翼對方鑑有沒有恨,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的鐵翼已經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如今的方鑑已經不是他能抗衡的了。

雖然他還不知道方鑑已經摘取了金仙道果,但光是他聽說的方鑑手裡的那些法寶和這些年來的戰績,就讓他想起來便心裡發寒。

鐵翼立在雲頭上朝龜原郡飛去,心中不由想道:“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若再遇到方鑑,切記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予他對我出手的口實,大丈夫能屈能伸!”

想到這裡,鐵翼心中打定主意,要是此去龜原郡再遇到方鑑,自己就慫一點,不要惹他就行。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鐵翼來到了光法寺上空,此刻這裡已經擠滿了人,而這些都是來驗證‘光法寺’被封禁的那個傳聞的。

鐵翼上人隱去身形落到光法寺門前,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座石碑,當他來到石碑前仔細完上面的碑文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你個方鑑,竟然如此大膽,這分明是在向整個佛門挑釁啊!我看你是‘晉景公進茅房,離死不遠了呀’。”鐵翼上人心中不由快樂地想道。

然後他又繞著光法寺內外走了一圈,發現光法寺除了那石碑與西天府留下的黃符封條,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哦,還有一群寄居在光法寺內的小妖,鐵翼上人當即放出自己的威勢,將那些小妖全部震懾住,然後一一喚到面前詢問光法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妖們震駭於鐵翼上人的威勢,只是不住地磕頭求饒。

鐵翼上人淡淡地道:“爾等擅自寄居佛寺,汙穢佛門清靜寶地,理當誅殺。”

小妖們嚇得亡魂皆冒,更是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這時鐵翼上人才道:“不過,若你等將光法寺外發生的事情告知於貧僧,貧僧便饒恕你等的罪過。”

小妖們聞言,馬上爭先恐後地將他們所見光法寺外發生的一切告知了鐵翼上人。

鐵翼上人從中得到了兩個重要資訊:第一,光法寺出事是因為寺中護法‘九洞主’殘害了兩名小妖,被方鑑抓住了機會向光法寺發難。第二,光法寺謁華神僧等人曾佈下羅漢陣對抗方鑑,但被方鑑用一柄如意輕鬆破陣,並將謁華神僧等人擊傷抓走。

原本鐵翼上人還想在聽完這些小妖的講述之後,再對他們其中幾人施展搜魂之法攝取他們的記憶。

但一想到那位九洞主也是因為殘害了兩個小妖就被方鑑抓到了機會,自己現在應當小心行事,誰知道方鑑在這裡有沒有留下什麼眼線?

所以鐵翼上人打消了這個念頭,然後將小妖們說的情形總結了一下之後,便道:“既如此,貧僧便允許你等在此寄居,但爾等需記住,不得汙穢佛像、神龕,要時時清掃修繕,否則必遭報應!”

小妖們聞言,頓時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然後紛紛叩拜道:“多謝神僧慈悲,多謝神僧慈悲。我等定然日日勤掃打理,不敢怠慢。”

...

當鐵翼上人返回不空寺後,立刻將他調查到的一切稟奏了上去。

方丈禪房內,得到鐵翼上人較為詳細稟奏的桑摩誡等人一陣沉默。

“似九洞主那樣的人,西牛賀洲各大佛寺、禪院皆有。”空彥長老在沉默之後緩緩說道。

金鷹法王道:“這分明就是鴻清真人故意針對我佛門,區區兩個小妖,難道東勝神州、北俱蘆洲、南瞻部洲就沒有這樣的事發生?可他偏偏在西牛賀洲如此上心,分明就是衝著我佛門來的。”

桑摩誡聽到金鷹法王的話,眉頭微微一皺,然後叫道:“空名。”

坐在空彥身旁的金仙僧人空名合十道:“在。”

桑摩誡道:“你即刻前往西天府走一趟面見鴻清真人,詢問謁華等人罪過,並問鴻清真人將如此處置,記住,一定要問清楚。”

空名聞言當即拜道:“遵法旨。”

隨後空名便站起身來走出了禪房,接著便踏雲而起,化作一道佛光直往重天之上飛去。

...

卻說方鑑正坐在鴻德殿內擬詔,捉殺將軍羅燾、伐壇將軍陸文邕、破廟將軍李琰、轉牒使柴周以及守宮天將呂德青等人都盤坐在大殿之中。

“傳旨西天殿,令所有書令史立刻下界,將我法旨通傳西牛賀洲所有城隍、山神、水神、土地神,讓他們將各自境內所有大小妖精鬼怪全部勘察探明,詳細統計成冊,然後呈遞西天府。限期三月內完成,不得違令遲誤。”方鑑說完,將擬好的符詔交給了前來領命的神將說道。

神將接過符詔,然後躬身拜道:“是。”

然後方鑑又叫道:“破廟、伐壇二將何在?”

伐壇將軍陸文邕、破廟將軍李琰立刻應聲而起,然後上前拜道:“屬下在。”

方鑑再次擬了一道符詔,並交給二人說道:“現在開始,你二人持我符詔,另各自帶一名書令史下界,將西牛賀洲所有的佛寺、禪院、廟宇一一清點登冊,不得遺漏。限期一年內完成。”

伐壇、破廟二將聞言一怔,隨即伐壇將軍陸文邕朝方鑑道:“尚書,為何要清點登記佛寺禪院?”

方鑑淡淡地道:“問得好,他們也會這麼問的。”

“他們?”破廟將軍李琰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地道:“他們是誰?”

陸文邕低聲提醒道:“就是那些佛寺禪院的佛門弟子。”

李琰恍然大悟,然後和陸文邕一起將目光投向了方鑑。

方鑑看著二人說道:“若是他們問你們為何要對佛寺禪院清點造冊,你們如何回答?”

李琰與陸文邕對視一眼,然後二人齊聲道:“答曰:我等西天府尚書奉鴻清真人法旨,依律對西牛賀洲所有佛寺禪院清點造冊。”

方鑑搖搖頭,道:“錯了,萬萬不能如此回答。”

二人面色一滯,隨後以齊齊朝方鑑拜道:“還請尚書指教。”

方鑑抬起手來,指著李琰、陸文邕道:“他們若是問起,你們就說自己閒的蛋疼,明白了嗎。”

“噗呲!”後面的捉殺將軍羅燾以及守宮天將呂德青頓時笑出了聲。

而陸文邕和李琰則面面相覷,然後看著方鑑道:“鴻清真人...真...真的要這麼回答?”

“對。”方鑑道:“興一念虛實真假,開一言荒誕無稽,讓他們自己琢磨去吧!”

說完,方鑑將符詔用法力送到了二人面前道:“依令而行,不得有誤!”

二人聞言當即面色一肅,接下符詔後躬身拜道:“謹遵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