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陽光明媚,佈局寬敞,有一面牆整個都開了窗戶,大把的陽關撒了進來,有二人就坐在陽光下對弈,旁邊觀棋的一人站了起來,口中說道:“法生來了,過來坐。”此人正是梁秀,下棋的二人陳凡也認識,是陸子峰和石中凱。

幾人打了聲招呼,陳凡和梁秀坐在了一邊。

“看來我來晚了,讓梁兄久等了。”

“還好,我們也剛到。小二,上茶。”

“多謝。”陳凡回頭看了看,見侯風沒進來,在門外守著,這有人在,倒是不好將給梁秀的禮物馬上送上,反正也不急,想起陸驗,不僅說道:“你後來有沒去拜訪過陸院長?”

“還沒,這不陸院長的子侄陸子峰在,你若有事可以讓子峰帶轉。”

“哦,沒什麼特別事情,就是想聚聚。”

“那要不我們今天把陸院長也請來?”

“好呀,怎麼約法?是我們去他家,還是讓人過去?”梁秀的話,正中陳凡下懷,就是不知道是讓人過去喊,還是要親自跑一趟,當即諮詢道。

“你怎麼約的我,就怎麼約他,派個人過去就行。”

“好。”陳凡當即寫了個請貼,落款用了梁秀和陳法生的聯名,恭請陸院長來翠香閣一聚。

“侯風。”在門口的侯風,聽到陳凡呼喚,走了進來。

“你去梅園請下陸院長,這是寫的帖子,請他今天在翠香閣一聚。”

“好。”侯風伸手接過帖子,轉身準備走。

“等下。”陳凡想了想,叫住了準備出發的侯風,對梁秀說道:“梁兄,明天你是否有空?若陸院長今天有事,我打算明天繼續約。”

“可以,沒問題。”

“侯風,你把這帖子交到陸院長手上,若是回絕了,就請他明天一聚。”

“是。”侯風出了雅間去約陸院長。

“昨日難得法生讓人來約我,正好我一直也想找你聚聚,可也沒你在姑蘇的地址,這麼多天了,我還以為你回扈瀆了。”梁秀開玩笑的說道。

“沒,我現在可以說在姑蘇定居了,住在姑蘇河邊的羅衣巷,從南邊巷口進去,第二間宅子就是,你有空來玩。”

“你這是打算在姑蘇長期居住了?”

“是的,這幾天忙著拜師、學道經。你呢?”

“馬上要開學了,在準備功課。這不在天水學院呆了兩年,還有一年畢業,看能否進入國子學,或者薦官。”

“哦,這兩者有什麼不同麼?”

“國子學是我朝的最高學府,掌教需要正三品以上出任,即使是直講、助教,也要正五品以上才能任職,進入國子學,被推薦為官基本不成問題;另一條路是依靠才名被推薦,那主要是參加聚會,依靠詩詞、清談博得文名,被三品以上的大員舉薦為官。”

看來父親為官,也算不容易當上的,不知道有沒有外祖父的功勞?陳凡跳躍性的思維,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那到他這,不知道是否還有人脈利用。

“你在天水學院都學了些什麼?”陳凡決定換個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可以增加下見聞的那種。

“主要是經、論、策、詩,在天水學院第一年的時候還學了點琴、棋、禮,可惜沒有劍道、法科、算術,你要是來的話,以後學棋科挺好。”

“我現在已經在道觀紮根了,先學個三年再說吧。對了,如果方便的話,你把在天水學院學的書,借給我看下,可否?”

“那沒問題,稍後,你可以讓人到我家中去取。對了,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雅君呢?你怎麼沒約他?我今天可把上次見的陸郎和石郎一起喊了,人多也熱鬧。”

“去約了,沒找到人。他是我在來姑蘇的路上認識的,當時他還有一個同伴,叫玉影,兩人要回姑蘇,搭了我們的船,晚上到姑蘇遲了,就一起吃了個飯。席間,雅君彈奏了一曲,沒想到就遇到了陸院長,巧合下參加了梅園聚會。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梅園散後,他和玉影就回了南風館,一直沒再見。這次我大兄去約的時候,只見到了玉影,聽玉影說,雅君不是南風館的人,已經離開了,去哪也不知道。”自從猜測賈師父與玉影和雅君是一夥的,陳凡就想撇清與雅君的關係,尤其是今天,他去書齋買《爛柯譜》,沒想到書齋的小二說這是傳說中的棋譜,沒有賣的時候,陳凡就又開始猜測雅君的身份,今天正好藉此機會,將認識雅君的過程講給梁秀聽,以說明和雅君並不熟,以免日後雅君萬一出事,自己被懷疑是一夥的。

“哦,玉影是南風館的,那雅君是否是伶人?”

“這我就不知了,和他在一起的玉影應該知道,不過我沒問過,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幫你打聽。”

“不用,只是隨便問問。”

“你知不知道哪有《爛柯譜》出售?”陳凡對於今天沒在書館買到棋譜有點遺憾,想找梁秀再確認下。

“《爛柯譜》在北魏的高門和棋院有,我這倒是沒有,你如果要《草木譜》,我這有。”

“哦,我今天在書齋,聽裡面的小二說《爛柯譜》和《草木譜》都是傳說中的棋譜,你怎麼會有《草木譜》的?”

“《草木譜》是我南方名士謝安所著,一直為南方的高門掌握,故在我梁國,有許多人看過,有並不稀奇。《爛柯譜》源自北方,也只在北方高門間流傳,南方甚少有人瞭解。”

那就好,看來原主有《草木譜》也正常,陳凡心裡鬆了口氣,不過對雅君的來歷越發好奇,接著問道:“對了,我聽說普明寺有《爛柯譜》,也不知真假,不知梁兄有沒聽過?”

“這到不曾,呆會你可以問下陸院長。另外這段時間,宅子的安全要當心,姑蘇出了個飛賊,專偷大戶人家,鬧得人心惶惶,官府正在緝拿,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有結果。”

“哦,那我家可算不上大戶人家,千萬別偷到我們這種小門小戶人家來。官府現在有懷疑物件了麼?”

“還沒有,不過聽說已經出動了鐵掌神電霍冷,此人鐵掌無敵,雙目如神,只要小偷留下蛛絲馬跡,都難逃這位神捕的雙眼。……”

兩人聊著天,突然門外傳來來一聲招呼,打斷了梁秀和陳凡的談話。

“阿秀,你在這。”進來的是位濃眉大眼的少年,看上去挺穩重。

梁秀一見,站了起來說道:“見過堂兄。”

“見過樑郎君。”下棋的二人看見了梁秀這位堂兄,也起身打了個招呼,陳凡早就與梁秀一起站了起來,見陸子峰和石中凱打招呼,也跟著行了一禮。

“嗯。”梁秀堂兄朝著陸子峰和石中凱點點頭,然後對梁秀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陳法生,寫《十九路論》的陳法生。”

“哦,我聽過,在梅園陸院長那,還寫了《飲酒》和《勸酒與戒酒》,這兩首詩都不錯,已經在姑蘇傳開了。”

“多謝。”陳凡見梁秀堂兄讚揚,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嗯,阿秀,我剛在外面看見你的護衛,過來和你打聲招呼,今天常菁來這說書,你們不要錯過了。”

“好,多謝堂兄。”

“你們玩吧,我先到旁邊雅間去了,今天我們同窗恰好也在這聚會。”

“好,堂兄慢走。”

見梁秀堂兄出門而去,陳凡問道:“常菁是誰?”

“法生才來,有所不知,常菁可是姑蘇有名的說書人,他的說書與旁人不一樣,旁人說書,一般都是照本宣科,講些典籍著作給那些無知小兒聽,他的說書,講的可是如今的天下大事,以及奇聞軼事,在書本上是找不到的,而且這個人才高八斗,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更精通玄學,是位有真才實學的,沒想到他還會到翠芳閣來說書,法生你運氣不錯,他的書值得一聽。”

“哦,他平時不在這說書麼?”陳凡對聽書興趣不大,但是對天下大事還是很關心的,這個說書人等於是幹了新聞聯播的活,以後可以去他那聽書。

“是,他一般在怡春園、南風館說書,已經很少來翠芳閣了,據說,那兩處是花了大價錢把他請了去。”

陳凡知道南風館,怡春園雖然沒聽過,但聽名字,應該是紅樓,只是沒想到這兩處地方,居然還有人說書,不僅有點好奇,當下問道:“說書不是一般在茶樓、酒樓麼,怎麼那兩處地方也有?”

“法生有所不知,這兩處地方可是天下訊息最快的彙集地,也是最快的散播地,有權有錢的人,都喜歡往那跑,這在酒後床榻上,往往什麼都說了,自然容易被有心人聽去;在那說書,被人聽了,訊息也很快就在權貴之間傳播開,比那些無知小民聽了影響大的多,所以往往有人喜歡去那收集、打探、散播訊息。據說南風館,還有專門的資訊傳遞渠道,在各地南風館之間互通有無,有些人還專門去南風館,就是為打探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