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日軍第一軍軍團司令部。

“井關君,對於此次晉南掃蕩的情況,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嗨!軍團長閣下。”

雖然在辦公室內的兩名軍官都穿著中將服,但明顯二人不是平等的關係。

原因也不復雜,就是因為他們二人一個是日軍第36師團師團長井關仞。

而另一個問話的,則是大名鼎鼎的日軍第一軍軍團長筱冢義男。

井關仞拿出了一枚彈殼和一枚彈頭放在筱冢義男面前,上面滿是塵土明顯是剛從土地或者土牆裡挖出來的,還沒來得及清洗。

“據下級軍官介紹,土八路似乎得到了大批這種子彈,使得他們的火力提高了一個等級,而我們準備並不充分……”

筱冢義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帝國需要的是勝利,而不是失敗的藉口。”

“嗨!”

井關仞趕緊低頭認錯。

“井關君,你的能力我是認可的,華夏有句古話,叫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兩次戰鬥的失利我可以不計較,關鍵是你作為帝國的將軍,有沒有總結出八路的弱點。”

“嗨!”井關仞如蒙大赦,趕緊彙報,“我諮詢過武器專家,據他們所說,這種子彈構造上有點像毛熊的莫辛納甘步槍彈,但也只是在設計思路上有些像而已。”

“作為手槍彈,它太大、太粗了。而作為步槍彈,它又太短了。可以說這是一款完全全新的子彈。”

“據專家推斷,這種短彈用鐵代替了近9成的有色金屬,而且裝藥很少,尤其是再配上黑火藥,效能只可以說是慘不忍睹,非常符合土八路的風格。”

聽到這些,筱冢義男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意思。

能做到手下掌控著近10萬日軍的軍團長,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他自然明白,往往很多風馬牛不相及的蛛絲馬跡放在一起反而能推斷出大問題。

既然眼前人也不是傻子,那必然不會跟他說一大堆廢話。

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等待對方的結論。

“而目前又沒有任何一種可知的槍械能夠使用這種子彈,所以完全可以確定,土八路是用自制的單撅槍將他發射出去的。”

單撅是紅黨從抗聯開始就可以自制的武器,在東北更多的人叫它“撅把子”。

這東西的原理跟中折式霰彈槍幾乎一模一樣。

一樣的掰開槍管裝子彈退彈殼,一樣的沒有膛線。

不一樣的是隻有一根管子,一次只能裝填一顆子彈。

更加粗糙,甚至有很多連扳機都沒有,就是按住擊錘,什麼時候鬆手什麼時候就算擊發了。

鐵管很短,沒錯是鐵管不是鋼管,因為沒有那麼多鋼。

反正沒有膛線,也打不了多遠,權當手槍那麼用了。

其實不怪井關仞得出這麼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結論。

趙思哲最開始的想法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

一個缺衣少食,連高、中、低碳鋼都搞不明白的組織弄出了一種子彈。

雖然這種子彈為了省物資在各個方面都做了妥協,可以說能用鋼的地方全用鋼,不能用鋼的地方儘量用鋼。

但依然足夠讓鬼子高層感覺很震驚。

畢竟八路資源奇缺而且沒有幾臺機床是人盡皆知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去相信八路能搞出效能優異的步槍絕對比殺了他們都難。

不用繼續往下說,筱冢義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這次掃蕩中,我們每一處戰場計程車兵都遭受了數倍於己的敵人圍攻?”

“沒錯,按照下級軍官的報告,他們甚至遭到了機槍一般的火力壓制,而聽槍聲是一種陌生的槍械,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種子彈擊發的聲音。”

看筱冢義男陷入了沉思,井關仞繼續說著:

“這樣的子彈雖然沒有被八路遺留多少,但是也找到了十幾枚。”

“不管是彈頭還是彈殼,其做工、尺寸公差都不是手工作坊能做出來的。”

聽到這裡,筱冢義男眉頭更深:“你的意思是說,八路在我們眼皮底下建起來了一個能大量生產彈藥的兵工廠,而這也導致其在這麼短時間內擴充了數十萬人。”

“嗨!雖然匪夷所思,但確實是唯一的解釋。”

筱冢義男冷笑了一下。

他立刻就發現了其中的關鍵。

這次毒氣運輸隊被劫事件令他們在國際上很被動,大本營很不高興。

但現在看來用國際上挨的幾句罵換來這麼一個重要資訊還是很划算的。

反正大日本帝國在國際上早就沒啥臉了。

這一次八路看上去來勢洶洶,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座神秘的兵工廠上的。

一旦進攻,八路必然會瘋了一樣守護這座工廠。

“命令,加大情報蒐集規模,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找到八路兵工廠。”

“這段時間採用保守戰略,降低八路騷擾帶來的傷亡。”

“繼續大規模武裝皇協軍,裝備不夠甚至可以給對皇軍忠心的部隊換裝日械。”

“這一次,我要一舉消滅在晉八路的這幾十萬人,讓晉省再無匪患!”

井關仞趕緊拍馬屁:

“軍團長妙計,若是這樣,絕對能極度打擊八路的氣焰,甚至徹底拔除八路這顆毒瘤也不是不可能!”

“吆西,井關君不愧是帝國的優秀將領,功成之後,我會親自致電大本營,為君申請首功。”

“嗨!”

自認為抓到八路命門的筱冢義男躊躇滿志,似乎已經看到了在他的英明領導下,八路軍覆滅的樣子。

就這樣,在朱涵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妖孽一般的作為讓鬼子高層做出了極其嚴重的戰略誤判。

筱冢義男冷著臉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傳令下去,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要在三個月內組織起對八路軍工廠的全力圍剿,全殲八路主力!”

“嗨!”

“朱總司令,我這一招看你怎麼接!”

……

“怎麼接?當然是高高興興地接著啦!”

“哈哈哈哈!”

在遼縣的八路軍前方總部內,所有人都像過年了一樣興奮。

“想不到啊,咱八路居然出了這麼個逆天的人才!”

“每個月一萬支好槍,一百五十多萬發子彈,就這還不滿意呢!咱八路啥時候有過這麼富裕的時候。”

“小左啊,人家老劉和老鄧可是給了你一個要命的任務啊,而且黃岩洞那裡還是你的全部心血,你就不可惜?”

朱總司令笑著調侃左參謀。

左參謀卻一臉無所謂,完全沒有肩負重擔的樣子。

“我這些年最大的追求是什麼?就是希望能緩解咱八路缺槍少彈的現狀。”

“可惜啊,空有一腔熱血,沒那個能力啊,只能頂著巨大的損失和困難搞機床和原料。”

“現在呢?那些原來咱們盼星星盼月亮,費了大勁搞來的機床,反而看不上了。”

“人家小朱同志一把把我肩上的重擔拿過去替我扛著了,我現在是無擔一身輕。”

“他這個人我透過老陳瞭解過,是米國華裔富商的兒子。”

“以他的能力,不回來也是榮華富貴,去光頭那更會成為座上賓。”

“可他呢?不避刀戈,毅然決然加入了一窮二白的咱們。”

“光衝這個,我就不介意跟他一起瘋這一次!”

“不就是替他吸引注意力嘛,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工廠的家底全扔了都不心疼,還能麻痺敵人。”

“這樣的任務我巴不得多接點,要命?妥妥的美差好不好?”

其他人跟左參謀一樣興奮,彭副總司令也加入了進來:

“哈哈哈,傳令下去,全力配合劉、鄧完成任務,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至少拖住三個月!”

“是!”

於是,整個晉省突然之間陷入了詭異的和諧。

但稍微有一點能力的人都能感覺到這平靜下的暗流湧動。

這一切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