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以來,父皇都是對的!”

“兄長小心!”

看著將閭的‘隨堂筆記’,扶蘇整個人如同被全身抽去了氣力一般。

若非是嬴徹眼疾手快將其扶住,恐怕這位大秦長公子,會直接沿著臺階摔下去。

看著扶蘇這副模樣,嬴徹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開口說了句知心話:“兄長,其實我們諸位兄弟都明白,兄長你是真的為大秦好。”

“但是有些路子,實在不適合大秦,只是這樣而已!”

此話說出,扶蘇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雙眼有些失神。

一個人,他從兒時接受的思想,一直認為正確的道路,在一天時間,被別人破了個乾乾淨淨!

甚至,人家將對付你這‘所謂道路’的對策放在眼前,都無能無為,絲毫沒有反制手段!

這種打擊,幾近信仰崩塌!

“兄長...要不先歇息一下吧?”

嬴徹輕輕撫了撫扶蘇的胸口,想要幫兄長緩過氣來。

而此時,所有兄弟也是走出章臺宮內,看見扶蘇如此模樣,亦是心中震驚,想要上前攙扶!

豈料,

扶蘇伸出一隻手,制止了眾位兄弟的攙扶動作,而後身體緩緩離開嬴徹攙扶的手掌。

深吸一口氣,看著這烈日當空。

雖是身子搖晃,依舊倔強無比得站立。

“先生說一個時辰,”

“那便是一個時辰,”

“多一分,少一分,都算不得一個時辰。”

扶蘇像是在對眾位兄弟解釋,亦像是在對著自己說話一般。

...

而此時此刻,一匹快馬賓士入咸陽宮!

半個時辰之後,咸陽宮內,謄抄的軍情急報分別送入左右丞相府以及將軍府。

“砰!”

陳平方才泡好為柳白斟的一盞香茶,竟被這案桌勁力彈得茶水四濺。

柳白的手被滾燙的茶水燙到,極快速度得揮了記下,而後咬牙道:“阿平,邊關出事了。”

此話說出,陳平拿著茶壺的手亦是微微一滯。

“龍且,去將蕭何叫來。”

柳白高呼一聲,而後將案桌這麼直接推開,雙眸深凝,仔細閱讀這軍情急報上的內容。

邊關之地,錦衣衛撒網還沒這麼快,自然比不上帝國官方的情報系統。

這封軍情急報這是宮中傳出來的謄抄本,說明始皇陛下已經看過了,那麼此刻陛下的心思,就值得思量了。

“柳公!”

很快,龍且便帶著蕭何走入廳堂之內。

一看這四濺的茶水龍且便準備起身去收拾。

“等一下。”

柳白伸手將龍且的手按住,眼神之中略有歉意:“龍且,黑夫....戰死了。”

“咔啦!”

此話說出,只見龍且那砂鍋大的拳頭瞬間捏緊,腮幫子都是略微鼓動。

軍伍之人,見慣生死,但不代表漠視戰友情。

黑夫這小子....死了...

龍且的眼神之中,猛然泛起狠戾的目光。

軍人的仇,戰場上報!

良久,龍且抬眸,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開口問道:“柳公,黑夫勇否?”

柳白點頭:“百騎衝三萬軍陣,勇冠全軍!”

“躍馬挺槍,高呼‘大秦鐵騎,願死者,隨我死’!”

得到答案的龍且,手背之上的青筋瞬間暴起,但是面色卻是死死壓抑住那湧起的情緒:“多謝柳公!”

“柳公,龍且今日有些事,可否出去一趟?”

這種請求,柳白如何能拒絕?

“去吧!”

龍且拱拳離開。

只是這離去的腳步...有些急促。

身影剛剛離開廳堂,便聽到廳堂之外傳來一聲‘嘭’的悶響!

這個死死壓抑情緒的漢子,用力錘了一下自己的胸膛,長吐一口氣:“草!狗日的黑夫,不就是想聽聲哥嗎?勞資喊!”

“勞資去城外喊給你個狗日的聽!”

“黑哥!草!”

...

“柳公...當真不用管龍且?”

蕭何擔憂得開口問道。

柳白搖了搖頭。

戰友之間的情誼,旁人如何能理解。

再者說,龍且這樣的漢子,也不願意在他人面前露出痛苦的一面。

“先看軍情急報吧!”

“匈奴左賢王領兵來犯,先清剿了咱們大秦在長城之外的設亭,一連十二亭盡死,唯有本相勸其前往北方代郡的韓信,於圍剿之內殺出,遙望狼兵大將隆道爾怒笑。”

“而後匈奴狼兵駐紮焉支山,還未真正發起進攻。”

“趙佗那邊派出的斥候發現,此番的匈奴軍陣,有所不同!”

柳白臉上閃過一絲凝重。

“有何不同?”

蕭何微微一怔,亦是感覺有點奇怪。

匈奴略秦邊境,向來是來去如風,何時搞過‘駐紮待戰’這一套?

“其軍陣排布,營地坐落,皆合我中原兵法之道!”

“這匈奴...或得一中原將才!”

柳白眼神之中一道殺意湧現!

孃的,這輩子最討厭叛徒,結果還出來‘秦奸’了?

此話說出,無論是蕭何還是陳平,皆是震驚不已!

“蕭何,你圖書館的進度要加快一些,國內的這些憂患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還有,墨山那邊加緊軍械打造,特別是和公輸家合作的‘公輸馬’,這兩天就要往代郡運輸糧草了。”

“希望武侯連弩和玄甲軍,能趕得上第一次大戰吧!”

柳白沉聲開口吩咐。

蕭何微微點頭,便是領命。

他十分清楚自家柳公什麼意思。

“且慢!”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陳平開口道:“柳公,或許...陛下現在不願意讓所有人知道,要開戰了!”

此話說出,柳白和蕭何二人皆是微微一愣。

“之前金令箭使一事,始皇陛下雖是派遣了通武侯前往北方代郡,但那也只是大秦備戰的訊號,而並非正式與匈奴開戰!”

“如今,代郡雖有軍情急報送來,但是始皇陛下卻並未召重臣入宮商討,反而是謄抄軍情急報送至此處。”

“平以為,陛下之意,或是....讓柳公您暗下做準備,而非大舉動手!”

陳平緩緩開口。

他眼瞎,故而心明,對於細節和心思的把控反而到位。

如今猜想始皇陛下的用意,竟是完全的另一個角度。

此話說出,柳白恍然大悟!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明面上是備戰,實則不斷增強邊關戰力,將天下人反應的時間縮短!令戰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可是...如今左賢王陳兵焉支山,定要大戰在即,瞞著...也瞞不住...”

蕭何皺眉開口說道。

而這話說出,柳白看了一眼陳平。

這個千古毒士,面色正常至極,顯然是蕭何所說,他早已想到。

瞬間,

柳白領會了始皇陛下的第二層用意:

“拖延!”

柳白吐出這兩個字!

戰馬三件套,還未真正讓邊關將士熟悉,玄甲軍的軍械也還沒全部打造完成,武侯連弩也只是做了一部分!

於戰機而言,多拖延一天,大秦軍伍的實力便是強上一分!

陛下的用意...

柳白,懂了!

“柳公,我有一計!”

“可令那左賢王躊躇不前,狼兵軍陣,自退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