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煉聽到這話,略微吃驚,但很快回過味來。

“你母親對你父親的遺物極為上心,這麼一想倒也正常,只是……”

“只是什麼?”景風忙問道。

“只是我覺得此事估計瞞不了多久,總得想個法子解決。”

“那可不行,我娘要是知道我把古鞭弄斷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母親只是一介凡婦,你全身銅皮鐵骨的,她如何能扒你皮啊?”

歐陽煉打趣道。

“我孃親獨自撫養我挺不容易的,我不想看到她難過。”

見景風如此認真的神情,歐陽煉也收了笑容,說道:“要不,我用凡鐵幫你做一支模樣一樣的,你先帶回家放在原處,反正你母親也不知道真假。”

“這……”

景風有些猶豫。

“等你把真正的古鞭修好,在換回來,如何?”

景風覺得這法子可行,當下對歐陽煉豎起大拇指。

“對了大叔,修復古鞭的其中一樣材料我似乎找到了,你看。”

景風從衣服裡摸出兩塊纏著藤蔓根的石料,遞給歐陽煉。

“不錯,這正是蔓絲巖。在哪裡找到的?”

“大咸山的山頂,只是那裡,發生一些怪事。”

“哦?說來聽聽。”

景風便一五一十的將這兩日在山中修煉,遭遇洞主,以及搶了孟槐內丹的種種事情,說與歐陽煉聽。

“大叔,這事情你怎麼看?”

歐陽煉摩挲這濃密的絡腮鬍,緩緩開口道:“依我看,有些古怪。”

“上回我與大咸山的山主長蛇交手,那妖獸兇險狡詐,瑕疵必報,心眼極小,不像是能容忍手下洞主擅闖自己巢穴的主。”

“我也這麼覺得。”

景風覺得在理,點頭表示同意。

“你說洞口外面除了幾個兇獸腳印,還有女人的腳印?”

“是的。”

“你確定沒看錯?”歐陽煉有些懷疑。

“此事千真萬確,我保證!”

歐陽煉覺得奇怪也正常,一個女人步伐穩健的走進一個住著兇狠殘爆的妖獸巢穴,怎麼想都無法讓人信服。

“等我有空且去一探究竟。”

“另外,聽你描述的那隻妖獸,確實極似孟槐,但它應該不屬於大咸山。”

“不屬於?”

歐陽煉想了想,換了個說法:“就是從其他大山來的。”

景風不由得皺起眉頭,山主本就領地意識極強,更何況是瑕疵必報的長蛇,怎麼會允許其他山的洞主擅自闖入自己的領地?

二人一時也想不明白,乾脆讓這事先過去了。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古鞭的事。

歐陽煉對景風開口道:“你且去將那古鞭取來,我好仿做一個。”

“好,麻煩大叔了。”

景風像歐陽煉抱拳道歉,去村外一處溪邊取出了斷成兩截的古鞭。

他回到歐陽煉的鐵鋪,正巧此時歐陽煉手頭沒活,他一手抓著半截古鞭拼在一起,很快,歐陽煉便照著這節古鞭,打了一支一模一樣的。

“成了!”

歐陽煉用冷水一澆,那支凡鐵所鑄的古鞭上精緻的冉遺魚紋路,與原來王器上面相差無二。

景風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陣,不由得讚歎歐陽煉手藝之精。

“怎麼樣小子,還說的過去吧?”

“大叔你真乃鬼斧神工!”

“哈哈哈,你小子說話我愛聽。”

景風看著這精緻的器物,有些心動,只是不能運作真氣罷了,相當於一件擺飾。

不過景風覺得自己娘一介村婦,又不懂修煉之法,應付過去應該問題不大。

“大叔,我……”

景風支支吾吾的想說些什麼。

“說吧,有什麼話不必藏著掖著。”

“我能跟你學鍛器嗎?”

歐陽煉愣了一下,隨後豪放的大笑起來,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想學我隨時歡迎。”

景風喜形於色,對歐陽煉又多了幾分好感,連忙抱拳道謝。

“今日也不早了,你且明日過來,我授予你一些鍛造技巧。”

“一定!”

景風與歐陽煉作別後,回到家中,趁景潔英不注意,悄悄拿出那支假的古鞭放到父親靈位前的木架上。

“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他來回打量了一番,不禁滿意的點點頭,這下安心回房修煉去了。

翌日,景潔英早上照常打掃房間,進入偏房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放在木架上的古鞭,陽光照射下還泛著精鐵的光澤。

“咦,昨天還不在的呢?”

景潔英疑惑,拿起來掂量了一番,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再一運氣,身外升騰起磅礴的真氣,但是古鞭沒有絲毫反應。景潔英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這個臭小子,還想糊弄我!”

從景風第一次說去山中找許清蓮,結果遇到洞主和山主的時候,景潔英就隱隱有預感了。

淬體極境號稱銅皮鐵骨,能夠力扛洞主,但也僅是號稱,想要殺掉洞主,不太可能。在村長門口那時候,景風說殺掉了一隻雌烈火熊,但沒說怎麼殺的,景潔英隱隱猜測到他用了某些手段。

景潔英倒不是心疼這件王器,而是這支古鞭原是其他宗門修煉者的法寶,若是流落在外,不小心被有心人認出來,可能會帶來許多麻煩。

另外,她把古鞭架在韓明宇的靈位前,也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曾經的血海深仇。

來到景風房門口,景潔英輕輕的推開房門,此時景風在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枕頭胡亂的掉在地上。

景潔英看著景風這幅懶樣,頓時咬緊貝齒,氣不打一處來。

“臭小子,睡覺都不安分。”

她小聲唸叨一句,在景風屁股上撒氣般拍打了一下。

景風哼唧了兩聲,用手撓了撓剛才景潔英打的地方,繼續睡覺。

“哼,臭小子!”

景潔英都給氣笑了,嘴上罵道,手裡卻拾起地上的被子,輕輕地蓋在景風身上。

當景風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穿好衣服下樓,正好碰到景潔英在做飯。

他笑嘻嘻的湊到景潔英身旁,完全不知道其實他娘早已識破了他的那點小心思。

“看什麼?臉也沒洗,別把眼屎掉我鍋裡。”

景潔英沒好氣的瞥了景風一眼,抬起腿頂了他一下。

“嘿嘿,這不是被我娘燒菜的香味吸引了嘛。”

景風嬉皮笑臉的說道。

“滾滾滾,趕緊洗漱好了來吃飯。”

下午景風去找歐陽煉時,他手頭剛準備打一把柴刀。

“大叔!”景風隔了老遠就喊道。

“喲,景家小子來了,你可趕巧了。”

歐陽煉伸出頭一瞧,把景風迎進鐵鋪。

“我正要打一把柴刀,你且記好我的步驟。”

不等景風回答,歐陽煉夾了一塊生鐵放入爐中冶煉,冶煉好熟鐵又丟回爐里加熱。

他擼起袖子,露出孔武有力的臂膀,拿著鐵錘就對著加熱好的鐵塊一陣敲。不多時,一把鋒利的刀片便打好了。

“你也來試試。”

歐陽煉招呼道。景風迫不及待了脫了上衣,露出堅實健碩的半身。

他的身材極為勻稱,每塊腹肌都有稜有角,引得過目行人紛紛側目。

景風鸚鵡學舌一般也打了一塊刀片,看起來品相不錯。歐陽煉微笑著拿起兩把刀片,稍微用力一碰,景風打的那把立即捲了刃。

“不會吧?”

景風不解,歐陽煉耐心的給他解釋,冶鐵,加熱以及捶打時間長短,都會影響器物的品質。

“這是一個慢慢熟悉的過程,多練習就好了,比較難的是下面。”

歐陽煉賣了個關子,拿起一塊雞蛋大小的璞玉。

“注靈槽和引靈紋是鍛造法器的核心,需要在玉石或者各種材料上面銘刻紋路,這些紋路是決定吸收靈氣效率的關鍵。”

歐陽煉拿了一把刻刀,在玉石表面劃了兩道相交的弧形曲線。

隨後灌輸了一些真氣給手中的刻刀。他在另一面也畫了同樣的弧線,但是注滿了真氣的刻刀點在表面停留了一會,隨後歐陽煉手一拍玉石,從中間掉下來一塊弧形的碎片,看的景風直接愣住了。

“單一的表面紋路叫注靈槽,內部用真氣去雕刻的紋路叫引靈紋,這對真氣的控制要求極高。”

“一個修煉高手不一定能成為好的鍛器師,但一個鍛器師一定能成為修煉高手。”

景風驚得說不出來話來。

歐陽煉看到他的反應,不由得大笑。他拍拍景風的肩膀,說道:“大咸山下有很多璞玉,你沒事可以多弄點來練習。我相信以你的天賦,以後成就絕對不在我之下。”

景風感激的看了一眼歐陽煉,鄭重的點點頭。

“對了,正好你昨天提的那個事,我明日與你同去一趟吧。”

“好。”

景風答應下來,剩下時間在歐陽的鐵鋪裡,借了一個小熔爐,努力的練習打鐵。

一直到了晚上,景風揉了揉發酸的臂膀,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

他透過觀察初次冶煉的時間,來判斷鐵也好,還是青銅,或者其他的鍛造材料,所需要熔鍊的時間,過程需不需要使用真氣進行推敲等等,這半天的學習可以說是初有成效。

回到家的時候,外面店門已經關了,景風看見旁廳的油燈還亮著。進去一瞧,景潔英做好了一桌飯菜等他回來,但是自己手撐著俏美的臉睡著了。

景風頓時覺得眼眶有些溼潤,說道:“娘,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