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主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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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北,潛龍嶺深處。
山川交映,險峰錯落,群山萬壑,綿延萬里。
世人皆知此處機遇與兇險並存,然進山之人少了很多,傳聞潛龍嶺近來不怎麼太平。
深山某處村落,一個扎辮孩童仰著頭,天真的問站在村口的老人。
“村長爺爺,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玩呀?”
老者臉上愁雲遍佈,嘆息道:“爺爺也不知道,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行,要等祭靈大人回來再做打算。”
“哦,爹爹還說,家裡吃的快見底了。”
孩童似懂非懂,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老村長嘆了口氣,卻不答話。
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在村口,翹首盼著祭靈歸來。
就在這時,天空一道龐大身影呼嘯而來,穩當落地,是一隻毛羽褐紅,足有人高的大鳥。
“祭靈大人回來了!”
村裡人歡呼道。
祭靈是與人類達成協議的精怪,並不殺生,靠吸收日精月華來修煉。
古時人族弱小,聚落稀散,不得以依附強大生靈存活。這些生靈被稱作便被稱為“祭靈”,庇護一方弱小人族,同時可以受到人類的祭拜和信仰之力。
強大的人類聚集在一起,建立都城,可許多偏遠之地、大小村莊,祭靈依然存在。
大鳥不過通流境,初開靈智,感受到村民熱切的目光,撲騰翅膀鳴叫。
為首老者拄著柺杖,緩步上前問道:“祭靈大人,外面情況如何?”
大鳥高鳴兩聲,卻是張開雙翼,擋在村口。
“還是不讓出去嗎?”
“山裡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聽隔壁村的阿牛說,地龍老爺這幾日要翻身,不知是真是假。”
一眾村民面色難看,低聲私語起來。
“肅靜!肅靜!”
老者拎著柺杖用力往地上敲了幾下,眾人立即閉口不言。
“祭靈大人不會害我們,眼下恐怕外面情況依舊危險,事關性命,所以最近大家切忌出村。”
老者撫著白鬚,加重語氣說道。
就在這時——
轟隆隆!
話未說完,眾人只感覺腳下震盪,地動山搖,身體根本站不穩。
若非有漢子及時上前攙扶,老者才沒有跌倒在地。
不遠處各座民居木屋,幾乎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地震,搖搖欲墜。
“是真的!地龍老爺真的翻身了!”
有人失聲驚呼。
震動持續半炷香的工夫,一切方才歸於平靜。
“村長,您沒事吧?”
“無礙無礙。”
好不容易平復下心神,老者看向眾人道:“都感受到了吧,不是老夫不讓,實屬無奈之舉啊!”
“可是村長,我們山民靠山吃山,不出村,我們上哪打獵砍柴啊?”
人群中一名漢子出聲反駁道。
老者拄柺杖的手掌微顫,一時也犯了難,接不上話。
他抬頭望向祭靈,欲言又止。
大鳥感受到老者迫切的目光,似乎會意,旋即高吭一聲,再次騰空而起。
羽翼吹開地上落葉,御風直上,展翅翱翔於天際。
熟悉的村落在視野中漸漸縮小,直至雲霧傍身,看不清蹤跡。
風聲呼嘯,無數草木山岩在身下飛速掠過,化作道道殘影。
大鳥一雙鷹目在地面掃過,一覽眾小,遺憾的是,山中野獸彷彿未卜先知般,早早躲了起來,連只像樣的都沒尋到。
突然間,一道銳利真氣破空射來,大鳥還沒反應過來,一隻翅膀已被斬斷,悲鳴一聲,墜落在地。
“哈哈哈,大老遠趕過來,本王正愁腹餓找不到吃的,你這賤畜倒是趕巧!”
一聲粗獷可怖的聲音響徹山林,震散無數鳥獸。
大鳥折斷一翅,痛的低聲嘶鳴,但聽到這個聲音,目中恐懼更甚,強支起身逃跑。
“到嘴的晚餐,看你能跑到哪去?”
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幾分戲謔。
幾息後,聲音主人漸漸顯露身形,竟是一隻身形魁梧,形容駭人的巨大凶獸。
兇獸渾身筋肉虯結,身長八丈,人面牛耳豹軀,一隻銅鈴大小的猩紅眼眸充滿殺意,利齒遍佈的口中銜著一條鋼鞭似的長尾,周遭暗紫光芒繚繞,飛沙走石,端的是攝人無比!
它渾身上下、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分明是一隻山主!
若是景風在此,定能一眼認出,此乃單張山主——諸犍!
一股強大威壓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大鳥幾乎嚇破了膽,瑟瑟發抖,悲鳴聲都難以發出。
“跑,繼續跑啊。”
諸犍發出桀桀怪笑,故意放緩腳步,大鳥已然要成為它的盤中之餐。
忽然,又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另一個方向湧來,氣息之猛烈,竟是與諸犍不相上下。
毫無疑問,又是一名山主!
“許久未見,單張山主怎麼淪落到吃野鳥了?”
一聲尖細之聲猶如嬰孩,傳入諸犍耳中。
諸犍面色一寒,猛然抬頭,只見深林之中,另一隻兇獸顯出身形。
那兇獸之怪貌比起諸犍也是不逞多讓——
軀長四丈餘,通身赤紅,精瘦強壯,人面岔蹄,長脖似馬,體壯如牛。
森白霧氣繚繞脖頸與足踝,它每踏出一步,身後地上都會留下一簇燃燒的陰寒鬼火,夜晚見之比那陰間的修羅夜叉還要嚇人。
“老子大老遠從單張山趕來,腹中飢餓,哪成想你這少鹹山上,連之鳥獸都難見。”
諸犍嗤之以鼻,沒好氣的說道。
“還不是因為那條地龍蛻皮,惹得方圓千里都不安生。”
兇獸抬頭遙望一眼大山深處,目中殺意閃爍。
“哼,老子不管,這鳥老子先發現的,你休要與我爭搶!”
諸犍扭頭貪婪的盯著大鳥,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慢著!”
諸犍一怒,咆哮道:“你這窫窳(yayu二四聲),莫不是有意消遣老子?當心本王撕了你!”
被喚作窫窳的兇獸啞然失笑,戲謔道:“你這蠢獸,還與從前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說什麼?”
諸犍剛要發作,就聽那窫窳說道:“此鳥初開靈智,身受人類祭拜,想來應該是某處祭靈。你假意放其歸去,我們跟隨其後,豈不是將它與那些人類一網打盡?”
諸犍恍然大悟,爪子重重拍地,讚道:“妙也!”
於是乎,兩獸撤去威壓,故作善意,見那大鳥顫顫巍巍站起身,撲騰殘翅離去,不由得相顧陰笑。
諸犍窫窳兩獸不緊不慢的跟在後方,忽聞遠方傳來一聲驚天獸吼,皆是臉色一變。
“那隻獅子也來了?”
“不知道,本王可沒通知它。”
忽見某個方向鳥飛獸散,樹木轟然倒塌,兩獸也不去追先前逃跑的大鳥了,而是停下腳步。
“哈哈哈哈,二位兄弟好久不見!”
粗獷豪放的聲音傳來,如同滾滾悶雷在林間迴盪。
諸犍二獸齊齊沉下臉,盯著那道出現在視野中的身影。
來著身高二丈許,獅頭人身,一身玄鐵甲冑,肩系大紅披風,周身黑氣繚繞,不似善類。
這生靈口中稱呼諸犍、窫窳為“兄弟”,自然也是山主,形貌卻非人非獸,近似妖怪,與後者大相徑庭。
見對面二獸不動聲色,獅頭人身的生靈作笑道:”看來真是趕巧,不如一道去會會那老不死的如何?“
諸犍與窫窳對視一眼,諸犍率先開口:“獅魔,原來你當初與那道人交戰三天三夜,沒死啊?”
被稱作獅魔的妖怪臉色一凝,但很快反應過來:“區區一個道人,能耐本王何?”
“是嗎?那怎在你那貧瘠小山上龜縮了這麼些年才露面,怕是養傷去罷。”
獅魔聞言怒目瞪著諸犍,正欲發作,卻聽窫窳勸道:“都消停些,獅魔兄既然來都來了,同去有個幫手也好。”
獅魔忍怒笑道:“然。”
諸犍卻好像並不拿獅魔當一回事,繼續挑釁道:“帶你可以,就怕到時候拖了老子後腿。”
“諸犍兄若是不相信我的實力,大可以試試看。”
獅魔聲音低沉,大有撕破臉皮的架勢。
“行了行了,都閉嘴吧,眼下不是內訌時候,共同對付那條地龍才是重中之重。”
窫窳適時演了個紅臉。
諸犍與獅魔似乎都不服氣對方,但也不好反駁,互瞪一眼,便向著大山深處走去。
三股強大無匹的威壓浩浩蕩蕩,方圓十里根本沒有野獸敢靠近。
即便有些實力不弱的洞主,也很識相的遠遠躲開,生怕觸了黴頭。
復行百餘里,三隻山主來到一處怪石嶙峋的盆地,四周山石密佈,無數錯落的石柱如同爪牙向內彎曲。
那盆地中央,一個徑長十來丈,深不見底的漆黑洞窟極為扎眼,隱約從其中傳來恐怖的靈力波動。
三隻山主離洞窟還有些距離,相互望了幾眼,眼底都藏著難以察覺的忌憚。
“這便是那條地龍的洞窟了?”
諸犍隨意打量一番,嗤之以鼻:“比起我的洞府可差的遠了。”
“它若是願意,搶了你的洞府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獅魔對此不屑,說了一句風涼話。
“嘁,那也比你好,被隱神宗的道人打的龜縮在自己洞府,一躲就是十幾年。不對,說不定洞府都被人揚了!”
諸犍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你說什麼?!”
二獸針鋒相對,大有不服就幹一場的架勢。
就在這時,一旁的窫窳沉聲說道:“行了,都消停一些,到這可不是為了看你們兩個傢伙吵架的。”
它人面之上陰雲密佈,鄭重說道:“你們看,洞窟那裡似乎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