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冉和凌茜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只見他手中的紙杯已經被掐得變形了。

“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就開始吧。”時冉咳了咳嗓子說道。

“好,警官。”楊榮似乎也意識到手中的紙杯已經變形了,他將紙杯放下,又左右手互相掐著。

時冉和凌茜都可以看出,此時楊榮內心的掙扎。

“請問前天下午,錢俊耀是和你待在一起嗎?”

“是,下午他突然來找我,我們一起在樓下的麵館吃了面,然後一直在我家玩兒到四點鐘我就離開家乘坐公交車來上班了,我離開家的時候,他還在我家,後來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時冉點頭,說得這麼快,看來是早就想到今天警察會找上門,所以已經想好說辭了。

那他一直在糾結什麼?楊榮的嘴裡,肯定有更值得深挖的東西。

時冉繼續問道:“也就是說你們四點的時候在你家分開,之後你們就沒有見過了?”

“對,是這樣的。”

“你們在一起兩個多小時,都玩兒什麼呢?”

楊榮渾身的動作都頓了一下,隨後故作鎮定的說道:“只是玩兒電玩,植物大戰殭屍,俄羅斯方塊之類的。”

“那他有過什麼與平時不一樣的表現,或說過什麼奇怪的話嗎?”

楊榮瞳孔微縮,臉上泛起一些紅暈轉瞬又變為蒼白,他喝了口杯口變形紙杯中的水壓驚。

與平時不一樣的表現,他那天性慾異常的強,從進門開始就整整折騰了他兩個小時,直到他說該上班去了才放過他,這算與平時不一樣的表現嗎?

但是不能說,不能說。

楊榮在心中告誡著自己,現在錢俊耀已經死了,如果說出來,所有利劍一樣的言語就會狠狠地刺向他。

他的母親也會被人戳脊梁骨,甚至現在他都有些後悔,根本就不該和錢俊耀維持這樣的關係。

說起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關係,分明就是錢俊耀強迫他的......

但是錢俊耀一直說是愛他才會這樣的,還讓他一起看那種片子,說這是正常的......

如果早知道後來會發生這些,他根本就不會和錢俊耀維持這樣的關係。

“那天,他是說過一句奇怪的話,他說他馬上就會有錢了,但是我急著上班,也沒有問他到底是什麼事。”

“哦?”時冉和凌茜對視一眼,這條資訊很重要。

也就是說,錢俊耀在楊榮離開後,應該很快也離開了楊榮的家,並且準備去做一件他認為“馬上就會有錢了”的事情。

“你再回憶一下,你們相處的兩個多小時裡,他真的一點兒是什麼事都沒透露過嗎?”凌茜追問道。

楊榮的思緒再次回到了那天,印象最深的就是錢俊耀幹他特別的狠,嘴裡也一直說著一些侮辱他的詞彙,他都不知道他是哪裡學來的。

關於錢的事兒,他好像在錢俊耀侮辱他的那些詞彙中聽到了幾句,說給他生孩子,還要掙錢給他花。

但這些,應該算不得什麼證詞吧,只是些床笫間的言語。

“沒有。”楊榮搖頭。

“錢俊耀死亡的那座廢棄工廠,離你家並不遠,你們平常有去過那裡嗎?”

“去過。”楊榮點頭,繼續道:“但是不經常去,初中的時候我們經常去那邊,後來漸漸的就不去了。”

看來那個地方比較受初中生的歡迎,發現死者的報案人,不就是幾個初中生。

“死者平時有向你借過錢嗎?”時冉繼續問道,根據許成說的,死者曾因為借錢和他大打出手,沒道理只向他一個人借過錢。

果然,只見楊榮點了點頭,“借過啊,我暑假這幾個月的工資,除了我媽沒收的,都借給他了。”

如果不是他媽沒收了他的大部分工資,錢俊耀拿著這些錢就夠交大學的學費了,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是自私嗎?他故意將工資上交了,這樣就名正言順的沒多少錢借給錢俊耀了,這樣他就上不了大學,就和他一樣逃不脫這座沒有希望的城市。

也許是吧,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錢俊耀離開了這座城市,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在大學裡會遇到比自己好上一百倍的戀人,一個是和他一樣的大學生,一個是連大專都考不上只能輟學打工的人,他會怎麼選一目瞭然。

這座鳥不拉屎的城市,逃出去了,就再也不會想回來了吧。

“哦,你兩個月的工資,再加上他在其他幾個朋友那裡借的,還不夠他交大學學費嗎?”

“因為我工資的大部分都交給我媽了,實際上借給他的也就只有幾百塊。”

“原來如此。那他在學校或者校外,有和什麼人發生過矛盾,或結識過什麼危險的人物嗎?”

“這個......”楊榮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沒有吧,我只知道,我和他,還有許成,唐涵亮,在學校和校外,都是我們四個走在一起,沒聽他說過還有什麼朋友。”

這就奇怪了,也沒有什麼其他認識的人,那他說的,馬上就會有錢了,是什麼意思呢?

總不能是去搶劫吧?也沒聽有人報案啊。

難道是到廢棄工廠搶劫初中生的零花錢,被反殺?

也不太可能,從體型上看,初中生要將磚頭準確無誤的扔中他的後腦勺,還是有些難度的。

而且初中生的零花錢也不會太多,完全達不到他說的馬上就會有錢了。

那麼,死者在離開好友楊榮的家,到死亡的這段時間內,他又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為什麼會被殺死在廢棄工廠呢?

“好,那今天就到這裡了,如果想起來什麼,隨時給我們電話。”

“辛苦兩位警官了。”

楊榮接過她們遞過來的名片,捏在手中。

做完楊榮的筆錄後,時冉和凌茜走出了酒店。

楊榮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前臺走過去收拾桌子上的紙杯,拍了拍楊榮的肩膀,安慰道:“那個案子我們都看了,你放心,我們知道你肯定不是兇手,我們都可以為你作證。”

案件已經在各大報紙和論壇的報道下滿天飛了,關注新聞的和不關注新聞的都知道了這件案子。

報紙上說了,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五點到六點之間,而那天的五點到六點之間,楊榮還和她透過對講機,她記得特別清晰。

外面的警車上。

凌茜肯定的說道:“那小子沒說實話啊,他肯定隱瞞了什麼重要線索。”

(寶們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