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微風,又像暖春。

而溫紓知道,這些都是周景肆在不動聲色中帶給她的愛。

他愛她,所以他的家人也給予她家人般的愛。

溫紓不知道周景肆用了什麼辦法說服的溫父把戶口本交給他,但溫父既然給了,那就定然是被他打動了的。

電話裡,兩方沉默了十來秒,還是溫父先嘆了氣。

溫紓,“……”

“哎,閨女不知不覺長大了。”

溫父幽幽道,話語中很難不聽出酸意來,臊的溫紓想躲進被子,“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姑娘了。”

溫紓小小的喊了聲,“爸。”

“哎,”溫父說,“我看見那臭小子發的朋友圈了。”

半夜醒來起夜,順手刷了刷手機。

然後就再沒睡著。

溫紓琢磨著她爸的語氣,手指捉著被子,微微抿了下唇,小心說,“……我也看見了?”

溫父:“……”

行,親閨女。

跟我這兒打太極呢是吧。

“爸,”溫紓試探著,小心翼翼的問,“您沒為難阿肆吧?”

“我能為難的住他?”

溫父又是一哽,不免想到兩天前。

周景肆突然上門拜訪。

男生手裡拿著幾個褐棕色的檔案袋,沒說半句場面話,徑直就把東西遞給了他。

不等他細問,就聽那臭小子荒唐說,“叔叔,我想和小紓結婚。”

結婚?

溫父自然是不同意的。

沒錯,在溫父看來,周景肆即便再優秀懂事、成熟,他也僅僅是個大男生而已。

在他這個父輩眼中,暫且都不能被算男人的行列中。

他才22歲。

他拿什麼說結婚?又拿什麼去給他女兒幸福?

然而,看完檔案袋後的溫父卻沉默了。

那裡面真是什麼都有。

他的體檢報告,家庭情況,交際圈,初戀,全面到方方面面,甚至都有同溫紓認識過程的所有經歷,他的彆扭和自我剖析。

直白的可怕。

包括他的資產狀況。

除去大學前自己玩鬧似的敲程式設計做兼職存的錢,是大一以來開始創業到現在所有的財產、來源。

他說,“這些是我的全部,都交給您,我想娶小紓。”

溫父說起以後。

周景肆仍堅定執拗說,“叔叔,我要娶她。”

“嚴肅的自我剖析過後,我認為我已經足夠成熟,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叔叔,我有能力當小紓的啟明星,更可以給她安逸幸福的避風港,任由她去飛。”

“變心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確定我愛她,只愛她。”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花花世界,不曾有過半分心動,見過無數美麗的皮囊,只覺得無趣,世界那麼大,處處都是美好和生動。

可他什麼也不愛,他只愛溫紓。

他曾見過廣袤無垠的大地,見過一望無際的天空,見過最美的花,見過最深的海,他是不甘於拘束的鷹。

但他迫切的希望溫紓能管管他。

甚至,為她私有。

他的人生並不長,但他的出身和閱歷足以讓他見過一切超越這個年紀的事物和美好。

他只為溫紓心動。

溫紓於他來說,就像艱苛且專一的那道方程式,步驟繁亂複雜,有且只有唯一解。

好久好久才擁抱到。

他那顆冷漠薄涼的心臟實在是太挑剔了,很早很早就叛逆的認準了這個姑娘。

除了她,誰都不行。

儘管連他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愛她,很早就愛。驕傲是愛,不甘是愛,呵護是愛,為她煮的面是愛,蓄謀已久是愛。

年紀小時不懂的那份喜歡,也是愛。

他最愛她了。

周景肆太懂談判技巧,溫父被他的花言巧語給忽悠過去了,暈乎著就給了戶口本。

溫父說,“那臭小子剛走我就後悔了。”

溫父沒好意思說,當時就跟被傳銷洗腦了似的。

但周景肆跑的太他媽快。

估計也是預料到了,怕到手的戶口本再飛了,等溫父越想越後悔的追下樓,SUV早沒影兒了。

“爸,”溫紓光是幻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笑起來,她柔聲說,“我相信我的眼光,他不會讓我後悔,所以請您也相信他。”

“還能怎麼著,總不能離吧。”溫父認命了,兀自沉浸在因重大決策失誤而導致閨女徹底被拐的悲痛中。

溫紓簡直哭笑不得。

掛電話前,溫父突然感嘆,“小紓啊,這才幾年,之前還是個嬌氣愛哭的小丫頭呢,結果一轉眼你就長大了。”

“受了委屈你得跟爸說啊,小周要是兇你,咱就不要他了,爸能養你一輩子。”

他或許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好丈夫,結婚時年輕的浮躁,同溫母磕磕絆絆的走過來十幾年。

爭爭吵吵,結局痛傷。

但他是個愛孩子的好父親。

溫紓眨了眨起了霧氣的眼,低聲應,“嗯。”

“我知道啦,爸。”

放下手機,溫紓抱著被子發了會兒呆,忽然想起了去年。

周景肆慣會蹬鼻子上臉,21歲生日那天,他向溫紓要的生日願望是,想和她訂婚。

為了滿足他這個願望,兩人打好草稿,商量好分頭去說服家裡。

其實難的大抵是溫紓這邊。

但周景肆這人太能說服人,他天生就是個談判高手。

沒有溫紓以為的拉鋸戰,溫父同意了。

那場訂婚只通知了兩邊關係近的直系親人,和兩個人玩得好的朋友們,辦的雖然不大,但很溫馨。

比起盛大,他們都更喜歡獨屬於自己的小世界。

然後昨晚情到濃處,撫摸著溫紓豔麗的眼尾,周景肆突然說,那天穿著旗袍的她讓他想到了一眼萬年。

想和她這樣千千萬萬年。

溫紓覺得有什麼唯美回憶好像變色了。

她幽幽嘆氣,那點莫名的傷感瞬間一掃而空。

這樣就這樣吧,反正都是千千萬萬年。

傷感半點兒都不剩了。

下午上課時,溫紓毫不意外的遭到了喬欣同學的圍堵,來了場激動又狂野的酷刑審問。

這場被周景肆掀起的狗糧風波最終以請客吃飯消停下去。

時間久了,就像風過無痕。

唯一變化的,就是周景肆同溫紓的關係更加親密,彷彿多了一隻看不見的情人鎖。

這讓那些妄想著上位的徹底歇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