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銳起身,給許知宜倒杯水,趁機緩緩神。

有點頭疼。

從小到大,對他來說,學習就不是個事,更不是目標,只是實現某種目標的一個過程和手段之一。

僅此而已。

他的價值排序中,壓根就沒有學習這一項。

許知宜竟將學習排在他前面。

她是不是忘了,他倆已訂婚,她是他的未婚妻,兩個月後,會成為他合法的妻子。

他是她的未婚夫,未來的丈夫,是餘生和她過一輩子的人,是要和她生兒育女白頭偕老的人,竟重要不過她的學習?

好傷自尊。

在他的認知和價值觀裡,配偶是比父母、孩子還重要的存在。

父母會老去,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遠陪伴孩子;孩子會長大,他們成長目標之一,就是脫離父母,獨立生活。

而配偶是唯一一個陪伴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無可替代。

還是那句被說爛的話: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他給自己也倒杯水,慢慢喝著,盯著雙手捧著水杯,低頭小口喝水的許知宜。

她真得很漂亮,看起來好乖。

莫名,他的心一軟,瞧她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

他琢磨著她剛才說的話,迅速分析現象背後的本質,想盡快解決問題。

半杯水喝完,他心裡有了數,放下水杯,再次坐到她對面。

許知宜看他坐下,抬頭望向他,還乖乖雙手捧著水杯,像抱著竹筍的大熊貓。

明銳直視著她,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開口道:

“知宜,首先,我明確告訴你,在結婚前,我不會和你發生性關係,這一點,我倆能達成共識,對吧?”

許知宜紅著臉點點頭。

這幾天,她回過味,也覺得明銳不會,是她媽想多了,她也多想了。

“好,這個問題解決,以後我們不再提。我們來說第二個問題,據我推測,你不是隻害怕我影響你學習,你其實擔心每個影響你學習的事情,對不對?”

許知宜皺著眉尖,眼球轉幾下,點頭,“嗯,我怕研究生畢不了業。”

“任何一個讀研的人,畢不了業都會擔心,這很正常。拿不到碩士文憑,之後會有一系列麻煩,這是肯定的,但我認為,比起這個常規原因,你更害怕,拿不到文憑被你爸罵,被他否定,是不是?”

聽到這話,許知宜手中的水杯輕微抖動起來,用力抿著嘴角,兩腮的肉在微顫,瞧嚮明銳的雙眸,漸漸蓄滿淚水。

她不想承認的,但這是事實。

她太期待許誠的肯定。

在許知宜的讀書生涯中,對自己最滿意的一件事,就是全憑自己努力,大學四年成績保持同屆前三,最終順利獲得杭城師範大學“碩師計劃”研究生免試推薦名額。

一上大學,她遠離許誠,就算他再嚴厲,也無法像高中那樣時刻監督她,幫助她。

大學時期的學習,完全靠她自己,沒有許誠的介入和幫助。

儘管,現在她走的這條路,是他為她規劃的,實現之路卻是她獨自一人一步步走過來的。

她高考成績不好,勉強進的那所省內師範大學,學風特別差,美術學院比其他院系更甚,周圍充斥著各種誘惑和不良影響,對於長相出眾的她來說,這種東西,只多不少。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那樣的環境中,她能做到像高三那樣學習,心無旁騖,抵制外界不良影響,其中的不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最終,她靠自己的努力,成功達到目標。

這次成功,給了她極大的自信,讓她覺得,自己也不錯,是能做成一些事的。

她以為許誠也這麼想,巴巴想得到他的表揚和肯定。

結果,他冷冷地給她一句:“不過是瘸子裡面拔將軍,說到底還是瘸子。”

這句話,把她大學四年建立起的自信,擊得粉碎。

原來,不管她怎麼努力,在許誠眼裡,她都是瘸子。

步入工作崗位,她又陷入自我懷疑,總是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一旦涉及許誠對她所期望的事,就會過度緊張,不想有任何干擾因素,唯恐出一點意外。

比如,現在這件事。

明銳一句話,直接點出她內心最恐懼最在意之處。

看到她的反應,明銳知道自己說對了,頓時心疼不已,起身,把她摟到自己懷裡。

許知宜緊緊抱住明銳的腰,腦袋深深埋在他懷裡,無聲啜泣起來,慢慢,眼淚弄溼他的衣襟。

她忍不住嚮明銳告她爸許誠的狀,帶著濃濃的哭腔,:

“我真的盡力了,就算不喜歡讀書,不擅長學習,也從不偷懶,從四歲到現在,一直都在努力。

可我發現,不管怎麼努力,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取得再好的成績,我爸都認為,我是瘸子裡面拔的將軍,終歸終了,還是個瘸子。

明銳哥,你想清楚了,真要娶我嗎?

我就臉蛋和身材挺裝人,練了二十幾年的畫畫基本功還算紮實,字也不醜,其他方面真的無法與你並肩,現在不行,以後也不會,我有心無力。

我沒什麼大的抱負和事業心,這樣的我,真的是你想要的妻子嗎?

你要娶一個,在自己爸爸眼裡,永遠是瘸子的女人當媳婦嗎?”

明銳緊緊摟著她,感到嗓子噎了一下,親吻著她的耳根,話語溫柔有力:

“我要娶你,我想娶你,我看上你的臉蛋和身材了,看上你俊秀的字了,看上你規規矩矩的畫了,看上你吵架時的嬌憨模樣了……在我這裡,你很好,特別好,是我想要的女人。”

“知宜,我不在乎你爸怎麼看怎麼想,我只想讓你知道,以後,但凡你不喜歡的事,不想做的事,可以不用努力,你只要做我的媳婦,就夠了。”

明銳無法理解她對許誠的懼怕和期待,卻明白原生態家庭自身問題對一個人根深蒂固的影響。

這種影響,無論好壞,將伴隨人的一生。

有的傷會被治癒,而大多人,一輩子都只能帶傷前行。

他不想讓許知宜帶傷前行,他想治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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