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琅天道人都認為自己足夠的瞭解徒兒古沉沙。

他認為徒兒的性子跟自己很像。

即便是最近受到了這位朱雀書院十三先生的蠱惑,暫時變得多情豪邁,其本質上,仍舊是跟自己是一種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知道這次徒兒會很掙扎,但他相信,這位徒兒最終絕對會做出最利於徒兒他自己的選擇。

琅天道人唯一無法確定的是,在徒兒眼中,到底是未來的皇位重要,還是朱雀書院的支援更重要。

他從未想過,古沉沙會自殘,甚至是自殺。

因而,他的萬事俱備裡,並沒有為古沉沙自殺預留準備。

也因此,此刻,琅天道人承受了難以承受的一掌。

真武絕技,斗轉星移。

一鳴曾在大乾的皇宮裡使用,割自己的命根子時,自身無傷,那一刀,直接轉移到了乾皇身上。

因此,乾皇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太監皇帝。

在楚休、古沉沙尚未到來之際,老天機為了安撫琅天道人,特意讓真武派的一位老前輩,在琅天道人、古沉沙之間,施展了斗轉星移之技。

不得不說,真武派的這位老前輩,真的是已經將這斗轉星移之際,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古沉沙轟向自己腦門的那一掌,完完全全地轉移到了琅天道人身上。

琅天道人懵逼了。

老天機呆滯了。

真武派的老前輩眼神有點飄忽,想起了年輕時,剛把斗轉星移修煉入門那天,在眾多師兄弟圍觀兩隻黃狗交配時,他鬼使神差地在新入門的小師弟、公狗之間,施展斗轉星移的畫面。

楚休的反應很快,待發現骨碎聲是從琅天道人身上響起的那一刻,他立刻來到了古沉沙的身後,直接捏住了古沉沙的後頸,自身強橫的真氣,瞬間襲湧進古沉沙的身體裡,防止古沉沙再次自殺。

古沉沙一臉懵逼,呆滯地看著師父琅天道人。

此刻,琅天道人的額頭完全塌陷了,鮮血浸染,眼看已然活不成了。

“師…師父?”古沉沙驚愕、驚駭難言。

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琅天道人的雙眼,已完全被額頭垂落的碎骨覆蓋,他想說些什麼,已然無法開口。

他明白髮生了什麼,可他想不通。

這徒兒,在搞什麼?!

難道提前預料到老天機請來了真武派的老傢伙?

“在一鳴身死之前,他曾在大乾皇宮的御書房裡,閹割自己。”楚休輕語道,“結果,他的刀,明明斬在他自己的胯下,成為太監的卻是乾皇。”

“什…什麼意思?”古沉沙聲音發顫。

楚休道:“按照一鳴所說,真武派有一門絕技,名曰斗轉星移,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師父也懂這門絕技,並且提前在你身上施展了。

一旦我向你師父出手,最終所有的傷害,都會落在你身上。”

古沉沙盯著師父琅天道人,琅天道人已經無法再支撐身體,正在緩緩下沉進圓池裡的黏稠液體當中。

“楚兄,幫我。”古沉沙沉聲道,“我想問清楚些。”

楚休眸光微動,點了點頭,當即眉心泛起一縷波動,金色靈身剎那間傾湧而出,轉瞬襲入琅天道人的祖竅當中。

片刻。

楚休的金色靈身,包裹著琅天道人的微弱真靈,湧入到古沉沙的眉心祖竅當中。

古沉沙的祖竅裡。

楚休金色靈身右手輕撫,縷縷金色靈光,滲透進琅天道人的真靈當中。

琅天道人的真靈臉色蒼白無血,眼裡充斥著惶恐不安。

古沉沙的真靈跪在了琅天道人的真靈前,沉聲問道:“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琅天道人盯著古沉沙,眸裡的惶恐不安,漸漸轉變為憤恨,“你一定是提前知道了貧道的計劃!”

古沉沙皺眉,悶聲道:“什麼計劃?”

“裝的可真像。”琅天道人冷笑,“可你在貧道面前,還嫩了些,莫不是忘了,你是貧道一手養大的,沒有人比貧道更瞭解你。”

古沉沙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師父,徒兒這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打算用徒兒自己的命,抹平你和楚兄的矛盾。

可現在,情況完全出乎了徒兒的預料。

還請師父能夠為徒兒解惑。”

琅天道人盯著古沉沙,驚疑道:“你真不知道?”

古沉沙悶聲道:“您太高看徒兒了,徒兒一直待在力蠻城,所有行蹤,都在您的掌控之下。

徒兒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您應該比徒兒更清楚才是。”

琅天道人眉頭皺起,輕語道:“你真的寧願自己去死,也要保住為師?”

說著,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也不全是為了你。”古沉沙猶豫道,“徒兒感覺,師父你這次,好像是打算留下楚兄。

徒兒既不想讓楚兄殺了師父你,也不想讓師父殺了楚兄。

思來想去,發現唯有徒兒一死,你們之間的恩怨,才有可能消除。”

“……”

楚休眸光微動,其實,古沉沙之前忽然要自盡,著實嚇到了他。

他和琅天道人一樣,也未曾想過,古沉沙會自殺。

此刻,回想起來,一陣後怕。

來之前。

他只想著這肯定會讓老古為難,可卻從未想過,這有可能會逼死老古…

“大不了跟我決裂就是了,用得著尋死嗎?”楚休暗自嘀咕,心情有些複雜。

琅天道人慘然一笑,盯著古沉沙,“倒是為師小瞧你了。”

“徒兒想知道真相。”古沉沙輕聲道。

“那很重要嗎?”琅天道人意興闌珊,抬眼望向楚休,冷笑道,“你滿意了?”

楚休平靜地道:“若非你想把傷害轉移到老古身上,你不會有此一劫。”

琅天道人盯著楚休,忽然問道:“你可知,貧道為何一定要讓古沉沙跟你決裂?”

“願聞其詳。”楚休道。

琅天道人冷笑道:“貧道一生,東躲西藏,皆因你朱雀書院所賜。”

“你跟朱雀書院有仇?”楚休眉梢輕挑,他並未聽其他師兄姐提及過這一點。

琅天道人幽幽道:“最可氣的便是這一點,貧道一直在東躲西藏,可你朱雀書院,根本就沒關注過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