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寒雁城與楚王意圖聯姻,而文延武為阻聯姻一事,竟不惜將楚王派遣來的迎親王隊全部擊殺,之後惹得楚王大怒,派鐵衛騎士前來強攻。

自從寒雁城被破之後,原來的城內舊部被馬三軍屠殺過半,稍有些利用價值的都被囚禁了起來,而他因為貪圖風憐影姿色,竟將她單獨羈押在雁翎宮亦,就是如今的楚王別院當中,幾乎每日到訪,雖未用強,為的都是求得一親芳澤。

如此長年累月的欺凌,令風憐影心中積怨太深。

而風憐影此時心中的怨氣讓她復仇之心急切,是以在寒雁城舊部的簇擁之下,加上莫白願意出手相幫,企圖以小博大,殊不知楚王雄兵數十萬,豈是她能輕易戰勝的,而寒雁城乃是楚王勢力地域的重要咽喉,幾乎連通南北要道,此時風憐影若想收復寒雁城,無非痴人說夢。

如今馬三軍因為心有不甘,為洩私憤而上書楚王,僅數千弓弩手便將風憐影大敗。

凡事脫離實際,必將招致失敗。

星星之火何以燎原,風憐影慘敗之後,好在莫白及時攻上船頭,弓弩手急於保護馬三軍而暫緩投射,而馬三軍掉落水中之後,忽然奮力從水中躥起,不知何時,寒月寶刀已然在握。

正自薛長戈準備勸說莫白罷手之時,莫白將手中飲血劍還給薛長戈,而此時,馬三軍手持寒月寶刀,狠辣劈至。

莫白因為楚瑩瑩而深信薛長戈說言,一時疏忽戒備,立時只覺後背一陣寒涼,才剛一轉身,寒月寶刀已經逼近,出於本能,莫白連忙將身子一側,雖然避過重頭,但還是被那口渾身透著寒氣的寶刀割傷。

“侯爺,刀下留情!”薛長戈眼見著馬三軍架刀劈砍之時,連忙出言相求,然而為時已晚。

刀口在莫白後背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因刀身寒氣凝重,傷口並未流血,而是瞬間被凝固在傷口之上。

莫白本已停手,聽從了薛長戈的勸說,此時馬三軍一刀看來,無異於出爾反爾,莫白連忙收回還劍之手,強忍切膚之痛,倒持飲血劍,順勢一劍刺入馬三軍胸口,薛長戈眼看著本意平息的爭鬥,一時間因為馬三軍持刀傷人,形勢再轉。

而那飲血劍在沾染血氣之後,劍身變得尤為赤紅,似是在吸取血氣一般,馬三軍一刀得勢,正欲轉手再次持刀砍落之時,被飲血劍穿胸而過,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一般,軟弱無力,寒月寶刀從手中跌落,伸手捂住胸口。

此時,莫白雙眼惡狠狠地看著薛長戈,同樣還是因為楚瑩瑩的緣故,他不好對他發難,順手拿起一支羽箭,在船板上寫道:“今日暫且饒他性命,希望薛門主你謹記方才所言,不要再出爾反爾!”

薛長戈看著字型,點頭答是。

莫白放下手中羽箭,自船上縱身一躍,朝來時的方向,連踢點踏之後將身上岸。

看著莫白衣角滴下的血跡,楚瑩瑩連忙上前,輕聲責問道:“呆子!你對人家手下留情,人家可是要你性命,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莫白看得出她眼中滿懷關切之情,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並無大礙,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說什麼?城主他!他還活著?”風憐影驚訝地說道。

聽言莫白連忙走了過去,心想,師傅與莫城主同時戰死,此時聽得文延武突然說出莫連城竟然沒死,想一問究竟。

然而此時,文延武看著莫白急切的表情,冷哼了一聲不作理會,一時間他還認不出,莫白就是之前獨孤宏身邊跟著的那個素衣少年,只是以為他看見風憐影受傷,心中焦急,自然是沒好臉色給他。

“姓文的,你要不要這樣翻臉不認人啊,剛才若不這個呆子及時出手,只怕我等早成了箭靶子了!”楚瑩瑩看著文延武如此對待,心中很是憤憤不平。

莫白眼看著在文延武口中難以問出什麼來,當即看向氣血虛弱的風憐影,他無法言語,一時難以表達,只見風憐影孱弱的聲音說道:“莫大俠!聽瑩瑩說你也受傷了吧,今日多虧你出手相救,這份恩情,只能他日再報了!”

“小姐!”此時,雪柔忽然趕來,看著滿地的血跡,失聲驚叫道。

見勢,楚瑩瑩連忙說道:“呆子,你想問什麼?怎麼不問了?”

“小姐,看見這麼多人死了,我還以為!”

“我沒事,雪柔!”

主僕兩的一番噓問,令所有人從剛才的那一場血戰中,漸漸緩和過來,探眼看了看身邊的同伴,死的死,傷的傷。

眼見所有人都無暇搭理自己,莫白轉過身去,楚瑩瑩趕緊上前攙扶,此時傷口的寒氣漸漸散去,本來麻木的後背,立時間隱隱作痛。

此時莫白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來剛才可以有希望問出師傅的下落,看著文延武對自己很不友好,不好再追問下去,畢竟楚瑩瑩在這,她兄長薛長戈剛剛失手,一箭射殺文延武三位至親,怕自己把他激怒再對她惡言相向就不好了。

轉身之後,風憐影再次詢問文延武方才所說城主的下落來,莫白稍作停頓,之後便與楚瑩瑩一同離開了。

淡看江湖路,他日再相逢。

莫白與楚瑩瑩離開之後,便徑直回到了楚瑩瑩的藥廬當中,楚瑩瑩為莫白處理包紮好傷口,一晃十幾天過去了,因為食情蠱的作用,讓莫白心中無牽無掛,傷勢恢復得很快,當然這些都得益於楚瑩瑩細心的照顧,出色的岐黃之術。

孤鴻澗雖然是擅長用毒,然而用毒伊始,便是解毒,所以楚瑩瑩自小被各種醫書典籍薰陶,對深奧的杏林之術,頗有心得。

“呆子!別練了,洗手吃飯!”聽著楚瑩瑩的一聲叫喚,莫白連忙收起書冊,走了出來。

連日來他專心養傷,楚瑩瑩任何事都不去打擾他,只是到了飯時才會去喊他,趁著養傷的空閒,莫白將身上攜帶的《無心訣》靜心研讀了個遍,只覺七竅聰靈了許多。

看著餐桌之上早已盛好的飯食,莫白只覺心中一陣溫暖,自師傅離去之後,十年的守陵,直至今時,他從未過過如此安靜溫馨的生活。

難怪世人都說,有女人的地方,才叫家。

他將手中的那冊《無心訣》放在楚瑩瑩面前,她剛好端起一盤剛做好的菜式過來,看見眼前的那冊昏黃的書籍,很是不解地看著莫白,問道:“這是?”

莫白連忙沾著茶水在桌上寫道:“送給你,多謝你的照顧!”

楚瑩瑩之前並未將這看似普通的書冊留意細看,此時看見莫白寫著送給自己,連忙開啟翻看,一看到扉頁上的八個大字,當即驚詫說道:“這就是你們中原武林人士,個個夢寐以求的《無心訣》嗎?”

聽言,莫白會意地點了點頭,看著楚瑩瑩喜出望外的表情,心想,若不是連日來你的悉心照顧,我的傷勢不會好得如此之快,這《無心訣》權當答謝。

楚瑩瑩曾聽兄長說過,中原武林當中除了龍行司、護鼎樊家,以及化血教三家以外,這《無心訣》便是人人爭奪的武林瑰寶,習之大成,莫說天下無敵,至少是罕有敵手。

而龍行司、護鼎樊家,化血教三股勢力,輕易不涉足武林,亦不干預武林之事,除了龍行司有一把放逐江湖的天行劍以外,幾乎可以說這三股勢力堪稱世外神壇。

“為什麼送我如此貴重的東西?你!要走了嗎?”楚瑩瑩欣喜之餘,似是察覺到一絲端倪,眼前的這個男人,可能不會再像這段日子一樣,每天準時吃自己煮的飯食了,當即心中頗有些傷感。

“多謝你這些天的照顧!”莫白繼續寫道。

看完桌上的字跡,楚瑩瑩又再言道:“這些有什麼好多謝的,你是第一個肯陪我一起吃飯的人,以前我大哥太忙,總不著家!”

其實楚瑩瑩也是經過這段平靜的日子,體會到人生在世的樂趣,之前雖然薛長戈寵愛她,但始終只能停留在兄妹之情,如今她已經長大成人,與莫白相處的感覺,自然是兄妹之情無法比擬的,這些微妙之處,就體現在她每天除了調配解藥之外,還精心準備每一頓飯食當中了。

而這些,莫白雖然看在眼裡,卻並未過份留意,只是一味悶頭狼吞虎嚥,並未察覺這些都是一個女兒家的心思所在。

莫白每天早晨醒來,看待楚瑩瑩的眼神都是非常的平靜,在他心裡,或許只是知道這個女子跟自己很熟悉,只是很熟悉的感覺,並無其他感覺,因為他體內有食情蠱作祟。

楚瑩瑩向莫白的碗中夾了些菜,隨即說道:“吃吧!”

看著莫白猶豫著遲遲不拿筷子,她連忙放下手裡的飯碗,坦言道:“你!要走嗎?”

莫白抬眼看了看她,本來剛才愉快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失落,當即搖了搖頭,示意說不。

“那就吃吧!吃好了,晚上再給你做更好吃的,保證你沒吃過!”楚瑩瑩見莫白不願提及,當然也是識趣的,故意岔開話題。

其實自莫白出藏劍陵以來,一直有兩件事情積在心中,一件就是他手持天行劍必須完成的一個任務,尋找下一任守陵之人,而另一件就是,他一直不敢相信師傅已經離自己而去,要將十年前寒雁城破城之時所發生的事情,查個究竟。

這些事,他從未對人提及,連日來雁翎宮一事讓他無暇多想,此事一直擱置。

溫馨的日子,最容易消磨一個人的志向,改變一個人的立場。

而如今天行劍被人奪去,當務之急便是將其尋回,以免此劍留落江湖,引起不必要的爭鬥,甚至遺失。

莫白淺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端起飯碗,開始大口吞嚥起來,看著莫白此時吃飯的樣子,楚瑩瑩心中,頗有些滿足感。

然而,正當兩人溫馨地吃著飯菜之時,藥廬外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連日來莫白修習《無心訣》耳目聰醒,儘管來人手腳很輕,但這些輕微的動靜,早被莫白察覺。

當即連忙放下碗筷,而楚瑩瑩看見他忽然放下碗筷,神色異常,當即輕聲問道:“怎麼啦?”

莫白連忙噓聲示意安靜,忽然,自窗外飛進來一枚鐵鏢,穿破窗紙,直直地釘在了藥櫃之上,見狀,楚瑩瑩當即跳起身來,自牆上取下皮鞭,追了出去。

然而此時藥廬之外,空無一人,想必來人定是個輕功了得的人物。、

待她檢視四周並無異常之後,便轉身回去了,才剛一進門,便看到莫白手中拿著一張籤紙,手指當中還夾著那枚鐵鏢,料想,方才來人只是來送信而已。

從莫白手中接過籤紙,只見上面潦草地寫著:劍主頓悟!天行劍已被人轉手,還望從速取回,以免釀成大禍。

落款處便是寫著金宇飛三個大字,看罷信件,楚瑩瑩頓時一頭霧水,那日便是此人拿自己做要挾,讓莫白交出天行劍的,如今他卻又來送信,告知天行劍已經轉手,他的立場,一時間竟讓人難以琢磨。

之後楚瑩瑩忽又轉眼看了看莫白,只見他面色凝重,當即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自認識莫白到相處這麼多天以來,她從未見過,莫白如此凝重表情。

天行易主,其禍必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