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易

“自從兩年前在瑪麗醫院劫持獄警逃脫後，葉繼歡就一直隱藏不出，警方搜遍港島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程建仁將一份檔案推到了秦易的面前，同時拿出了一張照片，“最近我們收到線報，葉繼歡已經潛回了港島，在聯絡以前的舊部，很可能會再次犯案。”

秦易沒有說話，當程建仁說出案件目標後，他的腦袋感覺嗡嗡的疼。

葉繼歡？！

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這不是無間道的世界嗎？

不是應該派我出去當古惑仔，混入社團嗎？

秦易把職場規劃都想好了，先做個藍燈籠，在街頭砸場子搏出位，正式入會從底層四九仔做起，一步步揚名立萬，統一港島社團，成為港島黑幫大佬。

他最大的優勢就是熟知劇情，無間道三部劇情看過很多遍，就連各種解讀也都瀏覽過。

基本上從倪永孝到韓琛，對秦易來說是沒有秘密的，他們的性格脾氣，秦易甚至比他們自己還了解。

倪家底下四個大佬國華、甘地、文拯、黑鬼，各自都有見不得人的把柄。

利用這些優勢，隨便一個訊息放出去就可以攪風攪雨，臥底生涯不要太快活。

結果程建仁現在告訴他，讓他去葉繼歡手下做臥底。

就好比買了房給了彩禮，正準備結婚呢，結果新娘換人了。

程建仁看見秦易震驚的表情，以為他害怕了，便出言安撫道：“沒事，你不用怕，我們為你設計了足夠安全的方案接近葉繼歡團伙，保證你的身份不會受到懷疑。”

我TM的是擔心這個嗎，死肥佬！

葉繼歡是什麼人啊？

那是九十年代港島第一悍匪，港島三大賊王之一。

他的團伙擁有五四式手槍和AK47自動步槍，火力極其兇猛，根本不是普通港島警察能抗衡的。

歷史上葉繼歡團伙持槍作案三次，均成功得手，而且都是在和警察槍戰中逃脫。

最有名的戰績便是率領手下小弟，在十分鐘內洗劫五家珠寶行和金鋪，價值超過一千萬港幣。

葉繼歡親自手持AK47自動步槍，堂而皇之的站在大街上望風，並與隨後趕來的警察交火。

利用強大的火力打的警方抬不起頭來，隨後在警方的圍追堵截中硬生生的殺開一路條，潛入人群中逃之夭夭。

葉繼歡不僅脾氣暴躁，心狠手辣，再加上性格多疑，是一個極其難對付的人。

外人想接近他十分困難，而且他之前吃過警方的虧，更加敏感。

港島警方曾經懸賞花紅100萬港幣，但是也沒抓到他的半點蹤跡。

直到1996年，葉繼歡應另外一位賊王張子強的邀請，準備潛回港島搞一次大行動。

結果在剛剛抵達西環碼頭時，迎面撞上了三名警察，在槍戰中背部連中四槍受傷被捕。

所以當程建仁說出目標是葉繼歡之後，秦易便覺得不妙，這個任務實在太過坑爹。

“程sir，葉繼歡如果要繼續作案的話肯定會聯絡他原先的同夥。”秦易有些遲疑的問道，“我作為一個外人，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接近他們。很可能他們開始作案了，我還沒有接觸他們，這些人犯案之後肯定不會在港島多做停留，銷贓之後馬上潛逃回大陸，幾年內都不會再露面。”

“這個你不用擔心。”程建仁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們收到可靠線報，葉繼歡的團伙缺乏人手，一定會招收新成員，而且你有一個最大的優勢，你和葉繼歡是同鄉，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你的任務就是專心臥底在葉繼歡的身邊，搞清楚他們的行動計劃，找機會傳出情報，把他們一網打盡。”程建仁抬起頭直視著秦易，問道：“23333，有沒有問題？”

“程sir，大致情況我已經清楚了。”秦易抬起頭看向了程建仁，“我需要有關葉繼歡和他手下的詳細資料和情報，每一條都很重要，另外我還需要一筆活動經費。”

“這沒有問題，葉繼歡的資料全在這裡了。”程建仁似乎鬆了一口氣，將檔案推向了秦易，“上面為這次行動提前撥付了活動經費，這是五萬塊，如果有別的需要向我打報告申請。”

看著檔案和錢，秦易沒有任何動作，而是繼續說道：“同時，我希望得到一份由律政司簽發的《豁免起訴犯罪活動令》。”

話音剛落，程建仁神情一楞，這個要求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他做警察這麼多年，招募的臥底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卻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

“你在講咩啊？”程建仁冷笑起來，“你以為律政司是你家開的嗎，還搞什麼豁免令？”

“程sir，做臥底難免會跟著目標一塊做些違法犯罪的事，而且這些悍匪和古惑仔不同，古惑仔讓你上街砸場子砍人，你不做頂多說你不夠膽，但是這些悍匪可不一樣，你不動手就會懷疑你。”秦易面無表情的看著程建仁，“我是個警察啊，做了會犯法，不做就暴露了，我到時候是做還是不做。”

“程sir，會死人的。”

“這一點警方早有考慮，我們會在報告中註明的你身份，即使到了法庭，警隊也會和法官請求赦免令。”程建仁冷冷的回答道。

一般來說，大家都以為做了警方的臥底就好像領了免罪金牌一般。

但是這個東西也不是萬能的，不是警方說你沒事就萬事大吉，從程式上來說需要法官來赦免。

在案卷報告中警方都會寫明臥底為協助破案，進行了一些脅從犯罪，從而向法官申請赦免。

法官基本上都會看在警方和破案的面子上進行赦免，這算是一種默契和交易。

除非罪行太過重大，法官考慮公眾輿論影響不得不判刑，但是也會從輕發落。

面前這個學警突然提出的要求他為所未聞，因為之前壓根就沒有過這種先例。

“程sir，之前赦免的主動權是掌握在法官手裡，警隊很被動的。”秦易不卑不亢的說道，“如果警隊能和律政司做好協調溝通，申請到豁免令，可以直接免予起訴，從公私兩個方面來講都有好處的。”

程建仁眼睛一亮，“嗯？那你講講有什麼好處？”

果然上鉤了。

秦易心中大定，微笑的說道：“從私人感情方面講做臥底的兄弟也就不用提心吊膽，還要看法官臉色和心情。對警隊來說，省去和法庭法官扯皮的繁文縟節，簡化公文流程，從法律角度來解決警隊在執法過程中的可能帶來的麻煩。”

在警隊多年的程建仁敏銳的意識到這個東西的好處，這對警方來說一種程式上的最佳化。

從律政司得到豁免令相當於提前領了免罪金牌，臥底的人可以放心大膽的潛伏，不用畏手畏腳，警方也不需要再去看法官的臉色了。

警隊對法官的感官不能說十分融洽吧，也可以說是一言難盡了。

看人臉色、求人辦事那種滋味怎麼可能會爽。

如果能搞定律政司出臺豁免令制度，那麼警隊上下對他的印象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程建仁眼睛一亮，馬上開始盤算這個東西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

而坐在一邊始終保持沉默的葉校長卻露出了一個笑容，伸手拿起了茶杯，吹了吹熱氣，慢慢的抿了一口。

秦易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一方面是為了提前做好保障，防止程建仁或者某些人坑他一把。

到最後案子破了，秦易自己也進去了，那時候哭都來不及。

而且秦易可不想上法庭，雖然會被赦免無罪，但是他覺得這個步驟能省就省。

這一步既是試探也是一個交易，試探程建仁對自己的態度，肯不肯花心思去推動這個豁免令方案。

畢竟這是有好處的，既可以在上司那裡露臉，又可以給臥底做個順水人情。

如果程建仁拒絕的話，那他就是腦子不清楚，看不見好處，對秦易也很敷衍。

那麼秦易就要另外想辦法了。

程建仁眼睛一眯，仔細看著秦易，過了幾秒鐘，他點了點頭，“好，律政司那邊我去試試看，不過你不要搞的太過分，鬧得太大豁免令都救不了你。”

“我明白，程sir，我會把握分寸的，畢竟我是個警察。”秦易微微一笑。

“好，下面我們開始說正事。”程建仁似乎也鬆了一口氣，準備進入正題。

“等等程sir。”秦易忽然打斷了他，“還有最後一件，如果行動可能會遇見什麼危險，我要有可以隨時撤出的權利。”

程建仁表情瞬間凝固了，臉色更加陰沉了，忍不住大聲的說道：“23333，你是個警察……”

“砰！”

葉校長將茶杯重重的按在了桌子上，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直接打斷了程建仁的話，“這一條沒有問題，當差抓賊是天經地義，但是也要先保護好自己，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麼去抓賊？是吧，程警司？”

程建仁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葉sir說得對。”

“阿易還是個學警，沒有什麼經驗，你作為他的上級，要多關照他。”葉校長意味深長的看了程建仁一眼。

“這是我分內的事。”程建仁擠出了一個笑容，“葉校長不用擔心，我會好好關照他的。”

看見葉校長壓住了程建仁的氣勢，秦易鬆了一口氣。

有了這個保證，相當於上了一道保險，就不怕以後秦易決定撤出行動，程建仁會拿這事趁機做文章。

畢竟有葉校長作保，程建仁想搞他也要掂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