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很早之前就給阿德買了套房子,這些年阿德都沒怎麼住過,裝修倒是挺不錯,瞿白出院後先住在了那兒。

阿德趁著沒人的時候問瞿白:“咱們怎麼不去莊園住?”

瞿白說:“過段時間吧,等事情徹底結束。”

阿德有點遺憾:“可惜花都謝了。”

瞿白笑他:“冬天謝了,春天,夏天,秋天都會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種花技術?”

阿德想起他悉心照料那些花的樣子,鄭重地搖了搖頭:“我相信你。”

他說完又遲疑了:“那是給遲夏的嫁妝,這麼早送出去,豈不是便宜了駱尋那小子。”

瞿白哈哈大笑:“你傻啊,誰家陪嫁連大舅哥也嫁過去的,那房子咱倆不住啊?”

阿德高興了:“我的廚房保住了。”

“一家人在一塊兒才好,空蕩蕩的房子給她,你看她打不打斷你的腿。”

阿德認真想了想:遲夏不一定能打得過我的……”

瞿白哼笑:“你可以去見識見識她現在的紙牌玩的有多好。”

阿德突然想起,老k落網那天,遲夏沒用上她的紙牌特技,後來悔恨交加,勤加練習,他買來做菜的黃瓜成了最遭殃的東西。

“都怪駱尋。”阿德埋怨:“儘教她這種。”

“你分明就是羨慕。”瞿白揉了個紙團扔過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在苦練。”

阿德臉一紅,死不承認:“我去做飯!”

黑子來看了瞿白兩次,看上了阿德這套房子的地段,連夜就回了餘吉。

等再回來的時候,嚷嚷著掏空家底都要給根叔兩口子在這買個房子。

駱尋最先知道的這事,遲夏自然也就知道了。

兩人來看瞿白的時候說了這事,瞿白問駱尋:“你最瞭解黑子的,你覺得攔得住嗎?”

駱尋搖頭:“難,他做這事心甘情願的,誰說都沒用。”

“能花錢買點安心,誰不願意呢。”

瞿白也說:“就隨他去吧,根叔和根嬸那邊我去說,他們現在是一家人,一家人不會計較這些。”

這事過了沒多久,在阿德的幫助下,房子的事情很快就落實了。

黑子打了一晚上電話,選了個日子歡天喜地地給根叔他們搬家。

他請了葛靜怡來幫忙,聶海舒最近還在艱難追妻,守在葛靜怡家門口,自告奮勇自己去做苦力。

葛靜怡理都沒理,頭髮一甩,摩托車一騎就走了。

聶海舒站在冷風中唉聲嘆氣,薅了把頭髮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葛靜怡去而復返。

摩托車停在了他跟前,大長腿往地上一支:“愣著幹嘛,幹活都趕不上熱乎的?”

聶海舒抬頭看她,面前的姑娘明豔動人,他笑意不受控制地都體現在了臉上,搓了把手就要上車。

“幹嘛呢?”葛靜怡眉頭一皺。

聶海舒剛抬起的腿默默地放了下去:“我……我上車啊……”

“姐姐的後座也是你可以坐的?”

葛靜怡嫌棄地瞪了一眼,揚了揚下巴,指向門口的腳踏車:“你,那個。”

聶海舒看向那輛老的快要散架的二八,艱難地點了點頭:“行!”

葛靜怡眼看著他走向那輛二八,剛打起撐子,單元樓裡就竄出來個大爺,一巴掌打在聶海舒手上:“小夥子幹嘛的哦,這車我的!”

聶海舒被一巴掌推開,一時間茫然地看向葛靜怡。

推他的大爺問葛靜怡:“閨女,這車說好給我去賣了的,你怎麼看著個俊小夥就反悔,你這樣可不行啊。”

“他哪裡俊?”葛靜怡皺著眉:“大爺,您說話可不能胡說啊。”

“我哪裡胡說啦。”

大爺保護著愛車:“你瞅瞅這小夥,多精神,比你奶奶給你介紹的那幾個物件精神多了,尤其是那個,就那個,前些天跑樓下給你唱歌的那個,比那個好到哪裡去了嘛!”

聶海舒腦袋轉了一圈,葛靜怡哪來的奶奶,她奶奶不就是他奶奶?

他親奶奶不幫著自己孫子追媳婦,反而給他媳婦介紹男人?

這是什麼道理!

聶海舒氣勢洶洶地盯著葛靜怡,又一想,想起阿德給他支的招:雖然你有苦衷,但這事本來就是你的錯,你媳婦那個性格,你要是一開始跟她說明白,現在你倆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你非要逞能,你現在就示弱吧,讓她可憐你,說不定還有點機會。

想到這兒,聶海舒立馬變了個臉色,可憐巴巴地盯著葛靜怡。

還真別說,阿德這招數好使,這臉色一出來葛靜怡就心虛了,眼神都不好意思看聶海舒。

聶海舒又想起阿德的話:這時候你就要不要臉了,湊上去,撒嬌,打滾,表忠心,最好送她點禮物,你媳婦不是就喜歡什麼玉啊翡翠啊之類的嘛,你買給她。

聶海舒當時艱難地表示:“我那點資產,現在還在調查中,遲夏說還要過段日子才能給我啊……”

瞿白正好聽到他們聊這個事,走過來給了聶海舒一張卡:“拿去吧,去追媳婦吧,人家等了你那麼久,你以為你現在兩句好話,勾勾手指頭人家就能跟你和好啊?”

“拿你的錢,那多不好意思。”

阿德把卡塞進他手裡:“拿著吧,我家先生也就錢最多了。”

聶海舒沉默著看了那兩人一會,一時之間分不清他們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傷害自己。

反正不管怎麼說,為了儘快把媳婦追回來,聶海舒忍痛拿了那張卡,並且毫無心理負擔地給葛靜怡買了倆鐲子。

每天揣著這筆鉅款追隨著葛靜怡,又怕葛靜怡覺得自己俗,拿錢收買她,一直沒好意思拿出來。

這會兒他是什麼都懶得顧忌了,將人從摩托上扯下來,在葛靜怡發飆之前,聶海舒一股腦把倆鐲子套到了葛靜怡手腕上:“你別跟那些男人在一起,他們連你戴多大圈口的鐲子都不知道。”

“你就知道?”

聶海舒抓起她的手晃了晃:“這就是最好的證據,我都記著呢。”

“你什麼時候量的?”

“不用量。”聶海舒握住她的手腕:“我心裡有數。”

葛靜怡翻了個白眼,剛要開口,聶海舒先開口了:“媳婦兒,人這一輩子太短了,咱們別把時間浪費在生氣和鬧矛盾上了,行不行?”

“你他媽也知道人這一輩子短?”

葛靜怡氣的踢了一腳他的小腿:“你知道一輩子短,那你知不知道我他孃的被你瞞著,不知道你死了還是活著,這幾年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越往下查越知道我男人瞞著我那麼多事,我好過不好過?”

“不好過,我知道你不好過。”

聶海舒看著她:“你打我罵我都成,你跟我和好行不行?”

葛靜怡看著他,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圍在自己身邊,但她從來沒好好看過他如今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會兒她盯著他,才突然發覺,這些年的經歷,已經完全磨掉了這個男人當年的衝動和稚氣。

他如今沉穩,情緒穩定,知道換位思考,再也不像曾經那麼衝動了。

當年那個小混混,如今連眉眼都透著成熟。

“聶海舒。”

她說:“我心裡有太多委屈,太多氣,我心裡早就原諒了你,但是我這口氣如果不發出來,我不能保證以後的日子裡我總是拿這個事說你。”

聶海舒笑:“那你想怎麼辦?”

葛靜怡抬起手說:“三巴掌,這三巴掌過後,這件事我再也不提了,咱倆和好,好好跟奶奶過日子。”

聶海舒想都沒想臉就伸了過去:“打了再提也沒事。”

葛靜怡這話也不是說說而已,她低頭,取下手上的鐲子交給聶海舒:“幫我拿著,免得撞壞了。”

聶海舒拿了鐲子,還沒反應過來呢,葛靜怡的巴掌已經毫不留情地打了過來。

聶海舒怔怔地看著她,葛靜怡緊接著又兩巴掌打了過來。

她打完了才說:“出其不意的話沒那麼疼,聶海舒,咱倆這事兒算是過了。”

聶海舒摸了摸臉:“那我……”

葛靜怡拿過鐲子:“盒子呢?”

聶海舒吶吶地:“我尋思不好拿,我就……”

葛靜怡當下變了臉色:“這麼貴的東西你就隨便揣兜裡是嗎!”

“這不是特殊時期嘛這不是……”

葛靜怡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鐲子,生怕哪裡給磕著了,拿著鐲子蹬蹬蹬地回到樓上,妥善放好才下來。

“走吧。”她說過去是真的過去,胳膊一晃:“你還走不走了?”

聶海舒先一看她那動作,頓時歡天喜地了起來,跑過去挽住她的胳膊:“咱騎摩托去啊?”

“騎什麼摩托,這麼冷的天,我膝蓋不要了啊?”葛靜怡瞪他一眼:“蹭車!”

“蹭誰的?”

“楚金寶的。”

“咱們現在不是去他家給他搬家麼,怎麼蹭他的車?”

聶海舒話音落下的時候,黑子的車從小區駛進來,看到葛靜怡,老遠就打了喇叭。

車子開過來,黑子停下車搖下車窗,看著眼前手拉手的倆人:“你倆這是?”

葛靜怡舉起手:“不好意思啊,和了個好。”

黑子委屈的嘴巴亂飆,咬牙切齒,當下關了車窗,調轉車頭,一溜煙走了。

“他嫉妒了。”聶海舒說:“咱去打車。”

兩人剛走出小區,就看到黑子的車停在一邊。

“我這個家你們還搬不搬了?”

黑子無語地看著兩人,尤其是看到聶海舒,他哼了一聲:“蠍子,我警告你啊,對我兄弟好點啊。”

葛靜怡上去踹他的車:“什麼兄弟!你追老孃的時候怎麼不當我是兄弟?”

“那不是年少輕狂沒有家,矯情的嘛。”

黑子招呼兩人上車:“趕緊的,我爹媽還等著搬新家呢。”

搬家的事情折騰了大半天,年輕的幾個忙著收拾房子,根嬸他們在阿德那套房子裡收拾飯菜,準備最後再去新房裡炒兩個菜就算是開火了。

楊淑君和黃旭傑的身體情況也好多了,經過這段時間的復健,黃旭傑已經可以緩慢走路了,楊淑君更好一點,遲夏每天還能陪她散會步。

這會兒瞿白,駱尋和黃旭傑在書房聊天,根嬸不讓楊淑君進廚房,遲夏在陪著她。

看著屋子裡其樂融融的景象,楊淑君對遲夏說:“夏夏,陪媽媽出去走走。”

遲夏給她戴好帽子和圍巾,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母女倆緩慢地走著,前兩天下的雪還沒融化,走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遲夏問她:“媽,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說啊?”

“是。”楊淑君抓著她的手揣進自己兜裡:“夏夏,咱們把家裡的別墅賣了吧。”

這些天遲夏也在想這個問題,不知道真相之前,那個別墅是她的家,容納了她過去那些年最快樂的時光,就算最後知道了真相,那裡至少還有楊淑君的痕跡,無論如何,那個別墅對遲夏來說都是一個家的寄託。

但對楊淑君來說……

“我不恨你爸爸。”

楊淑君似乎知道女兒在想什麼:“也從來沒覺得是因為你的存在才導致了我們的結局,你是不是經常這樣想?”

遲夏朝她笑了笑,沒說話。

“你是我的女兒,我最瞭解了。”

楊淑君撥了撥她額前的碎髮:“夏夏,不要那麼想,你沒有任何錯,你爸爸,他或許也沒有錯,只是到了某個節點的時候,大家的選擇不一樣,既然命運把咱們推到了現在這個情況,咱們改變不了過去,就好好往前看,你最明白這些的,媽媽不說那麼多,你也該明白,是不是?那個房子,包括那個房子裡的回憶,好的咱們就留著,不好的咱們就忘了,好不好?”

兩人緩慢地走著,楊淑君的兜裡,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捏著遲夏的手:“說話呢,聽到了沒有?”

“聽到啦。”遲夏蹭了蹭她的肩膀:“媽,我聽喬叔叔說,你們年後準備去玩啊?”

楊淑君笑:“你媽媽我死而復生,還不得去嚇嚇那些老朋友啊,再說了,你媽我還年輕,可得好好享受生活呢。”

遲夏跟她開玩笑:“您想去哪兒享受都行,我養你,實在不行我把嫁妝給您拿出來?”

楊淑君在兜裡打了她的手一下:“你是多瞧不起你媽媽啊,你媽我現在還活著呢,還有的是能力給你再掙一份嫁妝。”

“我不需要那麼多。”

遲夏蹭她:“你,瞿白,阿德,你們現在都好好的,我就最開心了,至於錢什麼的,我回頭去薅歸來就行了……”

還在欽城穿著短袖罵太陽的歸來莫名其妙打了個冷顫。

“駱尋是個好孩子。”

楊淑君笑:“他那天跟我說,他爸爸媽媽想見見我,你說媽媽見不見吶?”

遲夏嘿嘿笑:“那……那咱見見?”

楊淑君笑的合不攏嘴:“行,那咱就見。”

兩人慢慢往回走,老遠遲夏就看到駱尋的身影。

他站在樓上窗戶邊上,朝著遲夏揮了揮手。

遲夏看到他就高興,她忍不住對楊淑君說:“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肯定得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