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曹斌就準備去盯著周衍宸了,遲夏想著駱尋還沒答應讓她一塊去,還得去找他問問。

找到駱尋的時候他在樓下背陰處,腳底下散落著幾根菸頭,他正低頭擺弄著手機。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同時將手機塞進兜裡。

遲夏看出那個手機的型號還是十年前的一款老諾基亞,可以滑蓋,當年父母就送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給她,是為了獎勵她考試得第一名,她很喜歡,直到現在還珍藏著。

但駱尋平時用的手機她見過,並不是這一款。

想到手機,她神情怔鬆了一瞬,手機還在,可人已經沒了。

但也只是一瞬,她就很快恢復常態。

“駱隊,我想再問問,我能跟曹哥去盯周衍宸嗎?”她對周衍宸這個人充滿了興趣,甚至隱隱的想要跟他較量一番。

她想著,駱尋大機率會答應她,畢竟這種勞心費神的事情,駱尋巴不得她經一經,然後心甘情願地離開專案組去宣傳科。

她沒想到的是,駱尋此時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麼?”遲夏在她跟前第一次真情實感的不解。

駱尋卻不答她,指了指樓門口的掃把和簸箕:“把那個給我拿過來。”

遲夏默不作聲把東西給他拿過來,看著他把地上的菸頭都掃進去,又提著掃把往回走,她趕緊跟了上去:“駱隊,為什麼不讓我去?”

“就是不讓。”駱尋頭都不回。

遲夏深吸了一口氣:“那我想見見周衍宸,只有跟這個人打交道,我才能作出更好的判斷。”

駱尋的腳步戛然而止,他轉過身來:“遲夏,你知道實習生三個字的意義是什麼嗎?”

遲夏張了張嘴,忽然又閉上了,跟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低著腦袋,又是一副木訥樣子。

駱尋冷笑:“行了,你也別在我跟前演戲了,就你那雙眼睛,眨一次就是個算計,但是我告訴你,你一個實習生,隊長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你看你才來了兩天,就想站在我頭上……”

後面那兩個字他及時打住了,奶奶的,一個不小心差點把自己給罵了。

“好的駱隊。”遲夏忍著笑,保持著乖巧。

駱尋的電話猝然響起,他瞥著遲夏接了電話:“在樓下,我立馬上來。”

遲夏抬頭去看,確認他使用的手機不是剛才那個老款諾基亞。

掛了電話,駱尋似笑非笑地盯著遲夏,忽的一笑:“愣著幹嘛,交通局那邊來訊息了,基本確認了她們去的地方。”

“是哪裡?”遲夏立馬跟了上去。

駱尋腿長,步子跨的大,遲夏小跑幾步才追上他。

“因為有監控死角和對方有意躲藏的緣故,對方只告訴了我們大致區域,是在木棉路附近。”駱尋說。

“木棉路……待拆遷區?”遲夏早上起來後,又熟悉了一下東州的地圖。

駱尋點頭:“對。”

“駱隊。”

在駱尋剛要上臺階的時候,遲夏忽然叫住他:“你記不記得,剛才餘哥整理的周家資產狀況,其中有個心理診所。”

駱尋抬起的腳重新落了回來。

“我記得那家心理診所的地址,就是在木棉路。”遲夏說。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辦公室,駱尋一比對,遲夏說的不錯。

“老曹,給我盯死了周衍宸,他跟老林碰過面了,讓捲毛跟你去。”駱尋眸光沉沉。

曹斌和捲毛立即出發。

“老林,你在辦公室,有什麼事大家隨時溝通。”

林文覺點頭應了:“明白。”

然後他看向遲夏:“遲夏,你覺得我們倆能做點什麼?”

“駱隊,我想我們有必要去拜訪一下週衍宸的父母了。”遲夏說。

駱尋想了想,哼笑一聲,抓起衣服往外走。

林文覺暗暗朝著遲夏豎了個大拇指,壓低聲音說:“去吧,他這是覺得你說的對。”

遲夏朝他一笑,緊追著駱尋出去了。

轉眼間辦公室只剩下林文覺一個人,他想了想,去法醫室找寧弈了,關於兇手是用什麼工具剜除的受害者眼睛,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

***

駱尋和遲夏很快就到達了周家的別墅門口。

敲門之前,駱尋懶洋洋地問遲夏:“實習生,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這麼做麼?“

遲夏這時候又不裝了,一雙眼水澄澄地看著他:“周衍宸不是自信麼,那就讓他在他的自信上栽跟頭。”

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演慾,讓他擔憂,憤怒,屈辱,膨脹,不得不釋放。

讓他抓心撓肺,讓他跳腳,讓他犯錯!

駱尋觀察著遲夏,她說這話的時候,眉尾微微揚起,彷彿無比清楚那個人的內心,她就是那個旁觀著他所有行為的局外人。

她自信於那個人會踏進她給他挖好的火坑,也嘲諷那個人的不自量力。

她不像個青澀的實習生。

她彷彿早就身經百戰。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周衍宸跟這個案子有直接的聯絡,而且,他媽媽是個很出色的律師,我們的行為會在很大程度上激怒他媽。”駱尋再次提醒她。

“駱隊你也說了,咱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那就把這池水徹底攪渾了,說不定還能有點發現呢。”

遲夏朝他一笑:“你也這樣想吧駱隊,不然你不會跟我一起來。”

“按門鈴去。”駱尋瞟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

遲夏上前按了門鈴,很快有人從裡面出來,看打扮應該是周家的保姆。

“您好,警察,想了解一些情況。”駱尋上前一步,直接亮出了警官證。

那保姆很是意外,目光在駱尋身上打量了好半天,到底還是沒敢開門:“那個,我需要問問家裡的主人。”

駱尋皺了皺眉,剛要說話,被遲夏扯了扯身後的衣服。

保姆回去請示了,駱尋一臉不悅地看向遲夏。

遲夏指了指他的頭髮:“駱隊,你這個裝扮,真的有點……嗯……讓人懷疑咱們的身份是真是假。“

駱尋一噎,瞪了她一眼,用手梳了梳頭髮。

遲夏覺得也不能怪駱尋,就他這個長相,稍微拾掇一下,這一頭亂髮反而是點睛之筆,會更顯得他性感,可職業限制了這位大隊長的帥氣。

不至於忙的連頭髮都沒時間剪,遲夏想,難道駱大隊長喜歡這一掛?

倒也不至於,風吹過來的時候,他看起來很厭煩自己隨風飄揚的髮絲。

有點意思,遲夏心想。

兩人等了三分鐘左右,保姆去而復返,她身邊跟著個穿著精緻的女人,應該是周衍宸的媽媽。

從她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遲夏就能感受到她帶著壓迫的打量,那是一個出色的律師多年來已經融入骨子裡的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