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兒那麼說,馮玉芹轉身:“糖糖,下來!”

小姑娘被媽媽這麼一吼,嚇了一跳,下意識往魏國良懷裡鑽了鑽,眼淚巴巴地看著馮玉芹,但還是沒從車上下來。

馮玉芹更生氣了:“趙糖糖,你下不下來,再不下來你就別進來了!”

小姑娘癟癟嘴,腳下動了動。

“我讓你下來!”馮玉芹又吼了一聲,小姑娘又把腳縮了回去。

馮玉芹氣的臉都紅了,走上來抓住她的手就把人往下拽:“你不聽話是不是,你給我下來!”

小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隻手抓著魏國良的衣服,哭聲尖細,就是不撒手。

魏國良一臉為難,護著孩子:“你……嫂子,你輕點,別傷著孩子了。”

馮玉芹又氣又委屈,又捨不得真傷了孩子,甩開了她的胳膊。

小姑娘立馬縮排了魏國良的懷裡。

魏國良抱著小姑娘下車,蹲下身安慰她:“糖糖,別哭了,你媽媽不是故意的,你別哭了,你再哭她也會難過的。”

這個場面讓馮玉芹很尷尬。

察覺到她又要吼孩子的時候,遲夏下了車,她走上去,拿出一顆糖遞給了魏國良。

魏國良用那顆糖哄好了小姑娘,小姑娘擦乾眼淚,拿著糖跑去玩了。

馮玉芹呼了一口氣,轉身要進門。

魏國良拉住她:“嫂子,我們來是真有事,你就讓我們進去吧,而且…而且……”

馮玉芹甩開他的胳膊:“我沒什麼可說的。”

“這兩位是市裡來的警察!”

魏國良沒聽她的話,指了指遲夏和駱尋:“昨天是我沒跟你說清楚,我不是莫名其妙來找你的,而且……”

“什麼?”馮玉芹不悅,但也有些疑惑了。

遲夏走上來:“馮女士,我們在小野子坡的劇院發現了四具屍體,這個小魏跟你說了嗎?”

“四個?”馮玉芹皺眉:“不是三個嗎?”

“四個。”遲夏說:“昨天又發現了一個。”

“所以咱們進去聊聊吧。”

魏國良見她有了鬆動的跡象,趕緊說:“嫂子,這四個人的死,都跟五年前趙大哥的死有關,你總得讓我們瞭解一下呀。”

馮玉芹臉色怔了怔,她先是看向魏國良,然後又看向遲夏。

“聊聊吧。”

遲夏也說:“畢竟從動機來看,馮女士,你是最有嫌疑的那個。”

馮玉芹沉默了幾秒,轉過身將門推開:“進來吧。”

駱尋和魏國良將車子騎了進去,駱尋問了一句:“車子快沒電了,哪裡能充一下電嗎?”

馮玉芹在開裡面的小門,或許情緒也不在位,沒回應他。

魏國良指了指一個角落:“駱隊,來這兒充吧。”

駱尋看了過去,魏國良說:“我看充電線在這兒。”

“小魏,我不熟悉這個,你幫忙充一下吧。”

駱尋把車鑰匙給了他,跟著馮玉芹和遲夏走進了裡頭的院子。

小魏在外面忙著給兩輛車充電,駱尋和遲夏在院子裡恰好能看到他的身影。

馮玉芹家有個葡萄架,從花園裡延伸到廚房門口,正好形成一片綠蔭,一抬頭就能看到還是青色的葡萄。

一串又一串,長勢十分喜人。

馮玉芹拿來兩個板凳:“坐吧。”

遲夏和駱尋坐了下來,目光在四處打量著。

雖然是老房子,但收拾的很乾淨。

馮玉芹自己也坐了下來,正好魏國良也進來了,她指了指臺階:“那裡有凳子。”

魏國良自己拿了板凳過來。

大家都坐下了,馮玉芹看向遲夏和駱尋:“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五年前,你丈夫趙盛乾救援出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遲夏問她。

“不多。”

馮玉芹看了過來:“那時候我快要生了,不想讓他去做這個事,但他不聽,因為這個事情,我們還吵了一架,可他執意要去,說人命關天。”

她笑容嘲諷,眼裡帶上了一些淚花,又有點怨恨:“是,人命關天,我擋不住,那他去好了,可結果是什麼?他去救的人活著下來了,他自己的命丟在上面了,好笑不好笑?到頭來還連累大家,好好的一大幫子人,走的走散的散,這就是他的人命關天!”

“當時……糖糖差點沒生出來,呵……差點下去陪他了。”

魏國良看向她:“你……你別這麼想,趙大哥做的是好事情……”

“好事?”

馮玉芹冷笑:“既然做的是好事,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要罵他不專業,都要說他活該,都要說他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做的是好事,為什麼我的孩子到現在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指著他說,你們看吶,還好意思說自己的救援隊的隊長呢!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魏國良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遲夏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訊息。

駱尋拿出探險隊的那張合照給馮玉芹看:“這是當初那個探險隊的合照,這裡面的人,你有沒有認識的?”

馮玉芹落在地上的目光猛地看向駱尋。

她幾乎是從駱尋手裡奪過那張照片緊緊攥著,因為用力,指尖都在泛白。

“圈出來的那幾個,就是我們這次發現的死者。”

駱尋說:“當初,趙盛乾去救的就是他們。”

駱尋他們已經看過相關報道了,在那些報道中,探險隊成員的照片都模糊處理過。

“不認識。”馮玉芹聲音顫抖,眼淚打在照片上:“他們都死了?”

“嗯,死了,死在小野子坡的劇院裡。”駱尋說。

“死得好!”

原本態度冷漠的馮玉芹,此時咬牙切齒,哭中帶笑:“活該!死的好!老天爺沒瞎了眼,沒瞎了眼!死的好,他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他們不配!”

她情緒激動,身形晃盪,魏國良趕緊將她扶住了。

她的眼淚已經打溼了那張照片,遲夏放下手機抬頭,看到那個叫糖糖的小姑娘站在門口,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

她起身走過去,抱起那個孩子,脫離了他們的視線。

兩分鐘後她又走進來坐下了。

“馮女士,可以跟我們說說你這半個月的行程嗎?尤其是一週以前,而且,有沒有人能給你證明?”

遲夏說著,遞了一包紙巾過去,魏國良接住了,撕開後給了馮玉芹。

但以馮玉芹現在的情緒,似乎回答不了他們的問題。

魏國良替她開口:“我查過了,她婆婆生病了,她這個月都在照顧她婆婆,醫院那邊都有記錄的,而且她一個外地人,根本不知道去小野子坡的路。”

“哦?”

遲夏笑了起來,看向他:“小魏,你怎麼就確定她不知道去小野子坡的路呢?”

小魏一怔,頓了幾秒:“她有一條腿不好,走不了多少路的,小野子坡的路那麼難走,她不可能走過去啊。”

這下駱尋的目光也看了過來:“馮玉芹的腿有問題,你怎麼知道的?”

他說完,看向馮玉芹:“他昨天問你腿的事情了?”

馮玉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忽的對上魏國良的目光,她愣了愣,又點頭:“問……問過。”

“不。”

遲夏斬釘截鐵:“他一定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