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滷肉

劉氏自幼在孃家的時候，就隨她奶學習刺繡。

長大後，一手繡品，出神入化。

在姑娘裡，她的手藝，是出了名的好。

若不是當年縣裡舉辦的刺繡大賽中，她的手受傷了，拔得頭籌人不是她，是同村的另外一個姑娘......

對方去了縣裡為縣太爺的母親繡了一副觀音圖，然後被貴人看上，成了縣裡錦繡繡房的少奶奶。

後來，她也在家裡人安排的相看中，選中了當家的，嫁來了大河村......

一直在最近兩年，她的手才好全，拿針不抖了。

但到底是手粗糙了，針法也生疏了，繡好的繡品，沒從前傳神。

不過在鎮上的繡房裡，接點活計，也足夠了。

這幅屏風，是她近年來，接得最大的一副繡品。

掌櫃的說了，只要她能交貨，就給她十兩手工費！

為了這筆銀子，她說什麼，也要完成！

不知不覺，百鳥朝鳳圖，中央的輪廓，已經初顯。

劉氏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暫時歇息片刻。

正將繡花針立在繡品上，一股子霸道濃郁的香味襲來.......

香~

好香~

誰家在煮肉？

等等，這個，該不會就是自家廚房滷的豬下水吧？

院子裡——

川哥兒趴在廚房門口，不停地流哈喇子。

姜常發難得沒說兒子，劈柴的時候，小眼神也不停地在瞄廚房~

“啪嗒~”

一根碗口粗細的木柴，就這麼四分五裂。

宋瑜幫著碼放，遞去木頭樁子。

慚愧的是，他如今的力氣，舉起柴刀就挺吃力的，別提劈柴了，撿柴吧。

“福寶~”

老徐氏在廚房裡，煎熬的不得了。

太香了，她從未見識過這般霸道的香味，明明她中午也吃了七八分飽，為何現在如此飢腸轆轆？

不行，她得問問孫女，是不是好了，可不可以夾一點出來嚐嚐味。

“哎，奶，盛些滷味出來吧，咱們嚐嚐看。”

福寶也沒好哪裡去，饞肉啊。

更別提油水不足的其他人了，這香味，著實霸道。

“好好好。”

老徐氏激動道，終於可以嚐嚐了。

依她所聞，就這香味，就一定成的！

一聽到可以嘗一嘗，姜常發放下柴刀，示意瑜哥兒也別忙活了，一起嚐嚐滷味！

劉氏也被香味誘惑出房門，聞言也走了過來。

民以食為天，美食麵前，吃貨們哪裡扛得住啊。

老徐氏虔誠地拿了只乾淨的海碗，揭開鍋蓋，香氣撲鼻~

小心翼翼地拿鍋鏟，舀著“肉塊”到碗裡。

然後蓋上鍋蓋，拿了筷子，走出來。

一家老小，都盯著她手裡的碗筷呢。

“娘，我身體好，我來試吃。”

姜常發提議道，一方面沒人吃過這玩意，另外一方面，他迫不及待了。

“行，你先嚐嘗看。”

老徐氏嗔怪地看了一眼兒子，夾了一筷子投餵給兒子。

姜常發臉上的喜悅，在吃到不知名的“肉塊”後，忽然，哭了。

“爹，很難吃？”

福寶不明所以，一時間，沒敢動筷子。

難吃嗎？

真香，應該是成功了。

怎麼爹卻是哭了？

“當家的，你說句話啊。”

劉氏也奇怪，搖晃了一下當家的，不成想，沒看住川哥兒，他伸手抓了裸露在碗邊上的肉肉，直接塞嘴巴里。

然後，狼吞虎嚥。

“好次~”

“要，還要~”

“啪嗒。”

福寶眼疾手快，拍掉了弟弟的小胖手。

不贊成道：

“姜小川，不許用手！”

與此同時，姜常發哭訴道：

“好好吃，太好吃了，原來這麼多年，咱們錯過了這麼美味的豬下水！”

“好吃你哭啥，來來來，我們也嚐嚐看。”

老徐氏鬆了一口氣，夾了幾塊肉投餵給孫女，還有兒媳婦。

輪到瑜哥兒的時候，她頓住，這筷子用過了，瑜哥兒會不會嫌棄？

“奶奶，快夾一塊給我嚐嚐。”

宋瑜張開嘴巴，示意奶奶投餵。

入鄉隨俗，他的有些習慣，不該堅持不是嗎？

“哎。”

老徐氏點頭，挑了一塊最大的給瑜哥兒。

最後是她自己，嚐了後，說不出的滋味。

天上神仙，吃的都是這樣的美味嗎？

怪不得兒子會哭，去年家裡宰豬的時候，豬下水給丟了！

後悔啊！

真後悔！

好吃，真好吃！

“奶奶，我還要~”

“啊~”

川哥兒跟雛鳥一樣，張大嘴巴，哪怕只有幾顆小糯米牙，也要吃肉肉！

“叩叩叩~”

“徐嬸子~”

“你在家煮啥肉了？我家胖丫哭著要吃，能不能勻點給我家胖丫吃啊？我帶麵粉來換~”

“叩叩叩~”

“徐大娘，我家虎娃聞到香味了，鬧著要吃肉，麻煩你開開門，勻點給我家虎娃，我帶了臘腸來換~”

......

得，香味太霸道了，饞哭了左鄰右舍家的孩子。

好歹人家拿東西來換，也不能不近人情。

福寶想了想，飛快對奶奶耳語了一番。

老徐氏聽了連連點頭，隨後笑眯眯地去開門.......

“好香啊~”

“害，自家琢磨了道秘方，準備賣錢的，沒想到你們家的孫子孫女鼻子這麼尖，都聞到了~”

老徐氏承認香味是自家弄出來的，同時也接著打趣，告訴大傢伙，她弄的東西，是為了賣錢，所以，想沒代價地討要，是行不通的。

“徐嬸子好手藝啊，太香了，別說我家胖丫了，就是我都遭不住啊，你打算咋賣？我帶了麵粉，看看夠不夠換一碗。”

“徐大娘，還有我，我家虎娃哭著鬧著要吃，我也帶了東西，你看這根臘腸，能換多少？”

有了這兩個婦人接話，其他人靜觀其變，同時有些訕訕地退後。

不是所有人都想以物易物，也有人想不勞而獲，想厚著臉皮討要。

“實不相瞞，這玩意吃起來跟肉沒差，做起來也夠嗆，這滋味嘛~”

老徐氏賣了個關子，不著痕跡地推銷。

“你就說多少錢吧，我再不換點回去，我家孫女得哭淹了我家了~”

“就是就是，徐大娘，你說說看多少錢，我不還價。”

這兩個老人，都是疼兒孫的，家裡條件也不是差，故而有底氣這麼說。

老徐氏開口道：

“一碗滷肉，四枚銅板。”

“加湯五枚銅板。”

話音剛落，門口的人就少了大半。

剩下的一方面是好奇，另外一方面，是在想要不要買。

這個價格，確實不便宜，但老徐氏這人，敢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