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再次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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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力極好的江逾白的確完完整整的把話聽了進去,可他對這個師兄的濾鏡還處於存續階段,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當真。
反倒是看見鹿尋竹和姜北棲的“自然相處”後,唇角還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至少在那一刻,原本凝聚在那個人身上的像是被所有人拋棄的孤單的確是頃刻遠去了。
真好啊……
完全不瞭解姜北棲本性的江逾白輕率的給她下了溫柔的印象牌。
看著兩道背影相攜遠去,江逾白也終於半鬆了口氣,開始回過頭處理身後哭嚷著的百姓了。
揹著劍的劍修似乎自帶著一股子正氣,再加上剛剛值得無限拔高的義舉……哪怕他並不善於言談,這裡的百姓也並沒有露出過分的排斥。
而江逾白,也藉助他們口裡驚恐的幻想把事情原貌拼出了個七七八八。
城主的獨子品行極差,平日裡仗勢欺壓草菅人命,而且報復心極強。
若是死了,極其寶貝這一個獨子的城主必然不會放過他們。
可就算是沒死,這位少城主也絕不會輕饒看過自己笑話的百姓。
“……”
江逾白看著眼前格外狼藉的馬車嘆了口氣。
也幸得這裡離城主府很遠,要不然,他怕是連半點思考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你們都走吧。”
江逾白身形挺拔,看向眾人的目光裡也滿是安撫之意:“這裡我會擔著。”
“可是……”
聽到這話的百姓面面相覷。
他們沉默著滯留在原地,眼見著眼前這個光風霽月的仙人開始微微蹙眉,才有個膽子稍大的攤販站出來解釋:“要是我們不走,打殺的便也只是我們,可要是走了……”
攤販打了個寒顫,像是想到了極為恐怖的場景,捏著樹葉的手掐得青紫:“我們還有家人……”
“……”
江逾白更沉默了,他看著眼前這些完全可以和瘦骨嶙峋搭得上邊的百姓,連最後一絲溫柔的勉強笑意都扯不出來。
“相信我吧,我會保護你們的,就算不離開……就算不離開也可以。”
他的目光一點點掃過這些帶著期待的眼睛,揹負著期待的心臟越發沉重。
江逾白篤定的話語剛落下,就在同一時刻——已經走遠了的兩人在路的盡頭看見了匆忙尋找的追兵。
按照這個速度,要趕到那邊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看來那位劍修麻煩大了,”姜北棲嘖嘖出聲,抓著鹿尋竹停在他們的視線盲點上,對江逾白即將面臨的危機視而不見。
不僅沒打算做些什麼,還主動拉著鹿尋竹要去看好戲。
鹿尋竹皺眉:“不過都是一些沒有靈力的普通人,江逾白還不至於應付不來。”
“那可不一定,”姜北棲挑眉,順手從旁邊的樹幹上掰了一支樹枝拎在手裡,一邊說話,一邊笑眯眯的半舉著樹枝在鹿尋竹眼前晃。
她的影子完全與身後陰影交疊,身體卻沾了半數日光。
擺明了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而鹿尋竹也果然看了過去,頓了頓,想起了當時那個有些頭疼的場景,依然有理有據的反駁:“……時間沒有那麼緊張,他處理過相似的問題,要是聰明,無論如何都不會把軟肋留在原地。”
“你是這樣想的啊……”姜北棲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拖長了語調,眼底笑意更深:“那麼,要打一個賭麼?”
“贏了就能讓你恢復自由身哦?”
鹿尋竹本能的就想要拒絕。
……這人這麼積極,明顯有貓膩。
只是……鹿尋竹再次想到了被她拿捏的那種無力感,默了默,抬起眼看她,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眸子裡滿是猶疑。
“……什麼賭注?”
姜北棲噗嗤一笑,手裡的樹葉掃過青年鼻尖,在片刻遮擋下,露出了過於分明的期待意味。
“唔……這樣的話,你整個人都已經算是我的了,”她慢悠悠說道,“完全聽我的話,如何?”
“這不可能……”
“一刻鐘,”不等他堅定態度,姜北棲再次不緊不慢的丟擲了自己的籌碼:“誰讓我開始興奮起來了呢?”
“那麼作為對親愛僕從的獎勵……疊加上一次的賭注內容也是可以的哦?”
上一次的賭注內容……
鹿尋竹捂著心口,想起了那一顆時刻給她透露行蹤禍患無窮的“一線連”。
“好,”他沒有理由拒絕。
況且,江逾白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會被一群完全沒有靈力的普通人抓到。
“好啊,那麼現在,我們直接往城主府去好了。”
“說不定,他已經在被押解回來的路上了。”
鹿尋竹嗤笑:“這怎麼可能?”
“他還不至於這麼丟人現眼。”
姜北棲對此不作回答,只是丟開了手裡被揪的一片不深的乾巴樹枝,率先往那群人來的地方去了。
一刻鐘後。
神色複雜的鹿尋竹在城主府高牆之上看見了丟人現眼的某個劍修。
鹿尋竹:“……”
“真是遺憾,”姜北棲火上澆油,“看來我又可以解鎖相當愉快的場景體驗了。”
鹿尋竹:“……”
極其複雜的神色在他那雙微闔的眼裡肆無忌憚的蔓延。
這個速度……江逾白怕是連半點反抗都沒有。
“因為那些人都不是獨行的個體,而且——”
“江逾白連縱馬傷人的惡徒都要從殘骸裡扒拉出來,你又為什麼會覺得,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對這些普通人動手呢?”
姜北棲散漫地看著被圍堵在中心卻並不拔劍的那個身影,語調發冷:“這樣的地方,對他這種人而言,是難以脫離的地獄啊。”
“不過我肯定和他合不來就是了。”
“那如果是你呢?”鹿尋竹眼皮跳了跳,在看到江逾白境遇的那一刻,原本被迷霧遮掩著的部分突然無比清晰。
這是一個明局。
想起進來的目的,他忍不住再次問道:“如果是你的話……”
“鹿尋竹——你在問什麼失禮的東西。”
“我才不會面臨這樣的選項,”姜北棲看著他那雙情緒翻湧的眸子,像是在看什麼口出妄言的傻子,連語調都開始無趣的只剩平鋪直敘:“這種伎倆,能對付的可不會是我這種究極惡徒。”
鹿尋竹:“……”
原本因為看見江逾白甘於束手就擒而動盪的情緒徹底平靜了下來。
他扯著嘴角:“又是會幹掉全部的人?這可真是完全沒有懸念啊。”
“那可不一定,”姜北棲搖了搖頭,深色的眼眸藏進身後的樹影裡,微垂著,讓眼前的人完全看不見她的神情。
“也許會用一個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