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先前經過到的路口,蘇蜜沒看見任何人和肇事車輛。

她一疑,再一轉身,看見那小男孩跑到了路口旁邊的巷子口,大驚失色地指著:

“姐姐,你看——”

她快步走過去,巷子裡,卻什麼都沒看見,心頭一個激靈,有不好的預感,再一轉頭,卻見小男孩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視線中。

男人修長的身型擋住並不寬的巷口,一隻手撐在巷壁,文質彬彬、溫潤儒雅的面容浮現出一縷陰惻惻的詭譎笑意:

“好久不見了,蘇蜜小姐……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你,霍太太。新婚愉快啊,霍太太。”

蘇蜜渾身一個激靈。

是高罔。

朱世光的外甥,朱嬌嬌的表哥。

若不是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這麼久沒見,她幾乎都快忘記這個早就被朱家逐出去的男人了。

她鎮定下來,不經意離他遠遠,朝巷子的另一邊出口挪動步子:

“你怎麼會在潭城?”

高罔顯然察覺她想離開,並沒阻止,只放下手,插在西褲口袋裡:

“我不能在潭城嗎?還是你和霍慎修很怕見到我?”

蘇蜜加快步伐,卻看見出口那邊赫然佇立著個彪形大漢。

大漢紋著花臂,穿著黑色襯衣,戴著墨鏡,抱著肌肉凸起的手臂,堵在出口。

儼然,和高罔是一夥兒的。

鷹隼般警惕的眸子望過來,仿若她再走過來一步,就會馬上撲過去。

完全杜絕了她離開的可能性。

蘇蜜步伐停住,冷靜看向高罔:

“高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高罔走到她跟前,距離她只有幾公分,才停下來,垂下頭,溫和的笑意中透著一股恨意:

“你害我被姨夫趕出朱家公司,在M國都呆不下去了,還讓跟我相熟的社團都不理我,我現在跟個喪家之犬似的,到哪都沒有立足之地…你說,我能有什麼意思?”

他被蘇蜜和霍慎修揭發後,便不辭而別,趕緊離開朱家。

所幸在朱家這麼多年,在外頭也有自己的公司,賺了些錢,存在海外的銀行。

便是不依靠朱家,也能生存,只是再無往日的風光。

姨夫恨透了他的背叛,對他窮追猛打,依朱家在M國本地的財權,他再不可能回去。

想投奔昔日關係親近的社團,幾家卻都對他不予理會。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在朱家無權了,成了棄子,才會被無視。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是霍慎修那邊讓一個有社團背景的重量級朋友,對那幾個社團打過招呼。

不多時,姨夫想法子將他手裡的幾家公司也弄得倒閉。

他現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一路滑坡,幾乎再無翻身可能。

說來道去,不就是因為蘇蜜這女人哄自己去酒店,盜了自己手機裡的資訊,和那姓霍的一起去姨夫那邊揭發自己,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他如今爛命一條,還有什麼豁不出去?

這筆賬,他得慢慢算。

兩個多月前,他便來了潭城。

只是霍慎修將這女人盯得太緊,尤其是後來懷孕了,就更是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他一時也不好下手,到後來,兩人完婚後跑去國外旅遊,保鏢24小時跟著,更是隻能靜待機會。

這段日子,這兩人快活日子過夠了,估計是也沒想過還會有什麼事兒,終於放鬆了些。

蘇蜜忽然想到什麼:“你這段日子,是不是一直跟著我?”

高罔勾勾唇:“第六感還是挺靈敏的。”

蘇蜜明白了:“你那天是不是跟著我和二爺去過醫院?”

他眸色陰下來,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笑意,聲音曖昧低啞:

“那隻貓,有沒嚇到你?”

她深吸口氣,那天真的是他在醫院牆壁後!

說不定那隻黑貓竄逃出來,是因為看到他這個陌生人,應激反應。

而不是因為打翻了花盆。

她也不是因為孕期情緒不穩而變得大驚小怪,更不是抑鬱症發作。

他笑著說:

“……那天,我幾步過去就能把你帶走。不過很遺憾,霍慎修來得太快了。”

她後背發涼,轉身就準備衝開那邊的大漢,強行離開,卻已被他用力一拉,扯回去。

他將她偏過去的下巴一擎,託正過來,溫和的語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狠戾:“急著走幹什麼?我們這不聊得好好的嗎?”

蘇蜜盯著他衣冠楚楚下狼子野心的臉龐,手心冒汗。

她可以用能力控制住他,然後脫身。

然而,那邊還有一個大漢需要解決。

依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她能用能力困住兩個大男人嗎?

就算可以,反噬肯定很大,她現在懷孕,會不會傷害她肚子裡的孩子?

這邊修路,四周無人,她就算大喊,也不會有人聽見。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動用能力。

高罔見她沒掙扎,聲音更低沉陰厲:

“不是你,我現在還掌著朱家公司的權,以後也是朱家的繼承人,說吧,打算怎麼償還?”

蘇蜜甩開他的手:“你要是還有點自知之明,就趁早離開,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高罔將沾染了她香氣的手指抬起,置於鼻下,曖昧聞了一下:“你可以當什麼事沒發生,我可不行。”

蘇蜜被他的舉動弄得生理性反胃,胃翻湧了一下。

高罔輕笑出聲:“喲,差點忘了,你現在可是有孕在身的人……這麼讓你站著跟我商量,好像不禮貌……走,不如找個地方坐著,我們慢慢聊。”

“你到底想幹什麼?”

“請你到我那兒做客,再找霍二爺拿回我失去的那些,”高罔餘光滑落在她肚子上,“一大一小,兩條命,想必出多少價,霍二爺也不會吝嗇吧。”

蘇蜜憋足力氣撞開他,朝他剛堵住的巷子口跑去,還沒兩步,卻覺後肩被人狠狠用手劈了一記。

瞬間,腳步一止,一隻浸了呼吸麻藥的帕子同時從她頸後繞過來,捂住她的嘴。

力氣消失前,她的手努力攀上耳朵,將耳釘扯下來,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