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宮北澤看著好友的臉色,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我剛才怎麼勸你來著?人家好不容易主動聯絡你,被你懟回去,不珍惜機會——現在追悔莫及吧?”

“能不能閉上你的烏鴉嘴?!”

“好好好,我閉嘴!”宮北澤連連點頭,緊緊抿著唇。

封墨言的確情緒不佳,甚至恨不得馬上找到楊千語,再好好詢問下當年的事。

可一想著他兩小時前在電話裡的冷漠疏離,還有之前放狠話說的從此再也不見面——這張臉,無論如何都拉不下來。

回到車上,宮北澤揚了揚手裡的材料,挑眉看向他:“你想好,真給警方?”

“我像是開玩笑?”

“好吧。不過這麼一鬧,梁杏鳳母女大機率是要坐牢的,可這種罪名,估計判個三五年就會出來,到時候,怕她們不會善罷甘休。”

梁杏鳳母女都是睚眥必報的人。

雖然這事是她們咎由自取,可人家心裡不這麼想啊,肯定會把所有責任都怪罪到封墨言頭上。

這深仇大恨,怕是不容易化解了。

封墨言這會兒的心思根本不在這母女身上,一心只想著當年種種,想著那個女人被冤枉時百口莫辯的委屈與無助。

宮北澤見他不說話,臉色複雜又悔恨,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心裡難受,就去找人家吧,好歹有希希在,你想一刀兩斷怎麼可能?低個頭,服個軟,問清楚當年的事,該道歉道歉,該認錯認錯,說不定她心一軟,就原諒你了,你們就能破鏡重圓了。”

封墨言還是沉默不語。

可心底裡很清楚,那個女人,早已今非昔比。

如今的她,心如磐石,認定的事怕不是那麼容易回頭的。

————

楊千語鼓足勇氣厚著臉皮打了電話,結果被封墨言一通羞辱又結束通話,情緒又跌至谷底。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兩個小傢伙今晚沒跟瀟瀟走,都睡在她身邊,翻來滾去的,擠得她地盤越來越小。

最後,她索性起身下床,穿了睡袍坐在窗前的沙發裡,怔怔發呆。

女兒甜美嬌俏的小模樣就在眼前揮之不去。

她拿過手機,看著之前相處時有意無意拍下的一些照片,越看心越疼,不知不覺,眼眶溼潤,落下淚來。

“媽媽……”

身後傳來弱弱的聲音,她忙擦了眼淚回頭,笑了笑:“小宇,你怎麼醒了?”

小傢伙努努嘴巴,生氣地看向旁邊,“弟弟翻身,一腳踢到我,疼死了。”

小宇一邊說著,一邊把弟弟搭在他身上的小胖腿挪開。

楊千語無奈地笑了,趕緊起身把小兒子往外扒拉了下。

“好了,你繼續睡吧。”她哄著大的。

可小宇那麼早熟懂事,又怎會看不出大人的心思。

“媽媽,你又想妹妹睡不著嗎?”

楊千語在床邊坐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是有點……分開半個多月了,也不知她想不想我們,有沒有哭鬧過。”

“哼!”小男孩臉色憤憤,“那個男人太可惡了!他難道就不心疼自己的親女兒嗎?媽媽,你當初怎麼看上他的?”

呃——

楊千語看著兒子義憤填膺又鄙視懷疑的臉色,突然語塞。

“這個……其實,他很早很早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嗎?那他以前很好嗎?”

楊千語轉過頭,臉色陷入回憶,恍惚地點點頭:“算是吧……我們起初感情很好,他對我也很好,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們漸漸疏遠了。”

“發生了什麼事呢?”

看著兒子好奇懵懂的眼神,楊千語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那些事太複雜了,三言兩語說不清,你快睡吧。”

小宇躺下來,睜著大眼睛又問:“媽媽,你喜歡凱恩嗎?”

“你個小孩子,哪懂什麼喜不喜歡的。”

“我當然懂。”

楊千語正色看向兒子,“那你們呢?你們希望凱恩做爸爸嗎?”

小宇很認真地說:“他對你好,我們就希望。媽媽,你一個人照顧我跟弟弟,太辛苦了,如果真不打算跟那個人複合,就另外找一個好男人照顧你吧。”

兒子無疑是妥妥的小暖男。

楊千語心情慰藉不少,揉了揉兒子的發頂,點點頭:“好,媽媽認真考慮下。”

這話,其實原本也只是安慰小傢伙而已。

誰知第二天,小宇就跟遠在瑞士的凱恩通電話,把這個意思傳達了。

凱恩一聽,自然興奮無比,當即表示會盡快處理完事情,就過來正式追求心上人。

而另一邊,封大總裁同樣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製造“偶遇”,跟楊千語見上一面。

原本想拿女兒做苦肉計,可一來不想詛咒自己的親閨女,二來,他怕女兒在場,不方便他們談話。

所以,還是先單獨見上面,把這些重要的事情問個清楚明白,再讓她去見女兒。

晚上,封墨言下了班沒有回家,而是驅車在楊千語的工作室附近逗留轉圈兒。

他打聽清楚了,這女人也還沒下班。

楊千語在跟幾個設計師開會,馬上秋季新品就要釋出,他們要拍雜誌,要找模特,還要請代言人宣傳。

原本這許多事是不用她親力親為的。

可她不想自己有閒暇時間去思念女兒,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便只好用工作和忙碌填充大腦。

一直忙到八點多,費雪給她微信,說倆熊孩子太鬧了,讓她趕緊帶回去,她才收拾檔案準備下班。

剛進電梯,手機響起。

還是費雪打的。

“別急別急,我已經下班了,正在電梯裡,半小時到家!”以為閨蜜要崩潰,她一接通趕緊安撫。

可費雪卻道:“你在電梯?那你先別去地下車庫,直接一樓出大堂,有人接你。”

“有人接我?”楊千語吃了一驚,“誰?”

“哎呀,你出去就知道了!”

費雪掛了電話,楊千語一頭霧水。

電梯抵達一樓,她懷著滿心困惑穿過大堂。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想到了封墨言。

想這傢伙會不會收買了閨蜜來當說客,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摒棄了。

那些斬釘截鐵的狠話還在心頭烙著疤,他連自己的電話都不接,又怎麼可能來獻殷勤當司機?

剛自嘲完,視線捕捉到門外噴泉廣場上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隨意展露笑顏,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