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混戰結束於護士突然衝出來。

“不好了,血庫告急!”

爭執中的幾人聽到護士疾呼,立刻圍攏過來。

徐紅拽著護士,語無倫次:“護士,我兒子怎麼樣?手術成功了嗎?不管花多少錢你們務必要救回我兒子!我就這一個兒子啊,要是——”

“夫人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護士打斷她,看向面前幾人,臉色嚴肅語氣飛快,“患者傷勢過重,手術還需要很長時間,血庫的A型血快不夠了,血液中心的調血還在路上。你們家屬中誰是A型血的,趕緊去找護士做檢查!”

A型血……

楊千語倏地一怔,衝到護士面前,“我是A型血!抽我的!”

封振霆也擼起袖子上前來,“我也是!”

護士一邊答應一邊又說:“兩個人還不夠!可以發動更多人問問!”

王城不是A型血,沒法幫上忙,於是趕緊打電話通知其它人。

楊千語跟封振霆先隨著護士進去做檢查抽血。

“護士,我身體健康,可以多抽一些的。”楊千語還是讀大學時隨著同學們一起獻過血,當時獻完血好幾天都沒什麼勁兒,頭還暈暈的,去看醫生,醫生說她太瘦了,不適合獻血。

這些年,便沒再獻過血。

可現在是要救封墨言的命,她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只希望護士多抽一點,多給那人提供點血。

“抽多少我們是有規定的,你放心吧。來,先躺好。”護士小姐取出抽血工具,走到她身邊。

楊千語躺下,針頭扎進血管時,尖銳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眉,可當看著鮮紅的血從身體裡緩緩流進血袋,她又萬分欣慰。

封墨言一定會沒事的吧。

他那種人,霸道強勢,蠻不講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閻王爺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一定會挺過來的!

一袋快抽滿時,另一名護士快步過來,跟這名小護士低聲道:“那位老先生身體不行,不能抽。”

話音未落,外面封振霆生氣地追進來,對小護士吼道:“我就是A型血,為什麼不能抽?我要救我兒子,救我兒子你們明不明白!”

“老先生,您心臟病那麼嚴重,抽血後萬一心肌缺血,後果……”

“後果我自己承擔!我現在命令你馬上抽!”封振霆擼著袖子跟護士橫眉豎目。

楊千語見護士拿起血袋,快滿了,連忙央求:“我身體很好的,可以繼續抽,求求你們了,務必救活他,我們有三個孩子……還那麼小——”

護士還沒說話,外面又有醫護衝進來,說血庫的血快用完了,詢問這邊抽血情況。

“護士小姐!我真的可以!沒事的!”

護士小姐左右為難,可是見她強烈要求,於是換了個血袋,繼續抽。

封振霆被另外的醫護拉出去安撫了。

王城見楊千語遲遲沒有出去,進來詢問才得知她還在繼續抽血。

“太太,身體要緊,我已經打電話讓他們互相問問,有五六個都是A型血,馬上過來。”

聞言,楊千語暗暗鬆了口氣,低聲道:“那就好,謝謝你。”

“太太這是什麼話,我們都希望封總好好地。”

“嗯……他一定會的。”女人木訥地低聲呢喃,安撫別人的同時,也在寬慰自己。

他可是封墨言啊,他不會就這樣離開人世的。

時間變得極其難熬,一分一秒都像是鋸齒從人心尖拉過。

宮北澤聞訊趕來,得知手術還在進行中,好友生死未卜,同樣心急如焚。

楊千語抽完600cc的血,臉色明顯有些蒼白,只能坐在一邊,無力地抱著小兒子。

令她欣慰的是,醫生給小宙做了全身檢查,證實他身上除了幾處皮外傷,的確沒有其它傷情,也沒有什麼內出血的情況。

封墨言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做緩衝,將兒子保護的萬無一失。

“千語,聽王城說你抽了不少血,時間不早了,要麼先帶著孩子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在,若有什麼情況,我們趕緊叫你。”宮北澤走上前,低聲勸道。

女人抬眸,緩緩搖了搖頭,一手無意識地撫摸著懷裡的小兒子,“我沒事……我等他出來。”

話音未落,一名護士開門走出,“封墨言的家屬呢?”

楊千語豁然起身,可還沒邁出腳步,身體搖晃的厲害,差點摔倒。

“小心!”幸好宮北澤就在她身邊,及時扶了住。

另一邊,封振霆跟徐紅已經上前,急聲問道:“我們是他父母,我兒子怎麼樣了?”

護士臉色嚴肅,搖了搖頭,“情況不樂觀,這是病危通知書,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徐紅一聽這話,哀嚎一聲差點暈過去。

“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啊……你們醫生一定要盡力啊,換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我兒子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徐紅拉著護士,一遍一遍地命令。

楊千語沒有走上前去。

她只是個前妻,法律意義上已經不算封墨言的家屬了。

淚水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這個時候,心裡連恐懼的餘地都沒有了,只剩絕望,只有絕望。

宮北澤臉色悲痛,心裡同樣難受到極點,可是看著楊千語,他又安慰鼓勵道:“我相信墨言不會就這樣丟下你們的,他一心想挽回你,又怎麼捨得丟下你們?他會沒事的……醫院只是按照規定告知一聲,並不是說就完全沒救了……”

楊千語沒回應。

沉默了會兒,她突然想起什麼,取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可是手抖的厲害,她差點把手機弄掉都沒能解鎖。

“你要找誰?”宮北澤問道。

“費費……我找費費,讓她把小宇跟希希送來……”女人哆嗦地道,本就嘶啞的嗓音,現在更是破碎。

宮北澤皺眉:“都凌晨一點了,你確定?”

她點頭,喃喃自語:“孩子們得來,萬一……萬一……他肯定想看看孩子們的——”

話沒說完,她已泣不成聲。

宮北澤見她情緒失控,接過她的手機找到費雪的電話,打過去。

旁邊,王城也跟阿全聯絡了,讓他多帶幾個人護送著,把費雪跟兩個孩子安全送到醫院來。

溝通好後,楊千語跌回椅子上,抱著小宙更加用力。

——封墨言,你要是就這樣走了,就真是個混賬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