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語笑了笑,“養就養唄!放心,保姆司機還是請得起的,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

想著兩人之前閒聊時的玩笑,千語曾“摳門”地說,做全職爸爸,就不可能這麼享受了,還妄想請什麼保姆、廚師、傭人?不存在的。

現在,她倒是大款起來,頗有女霸總的範兒。

封墨言顯然也想到了那段對話,終於露出這幾天來的唯一一個笑,而後沉沉溫軟地道:“想你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楊千語心頭一顫,立刻說:“好啊!要麼你直接來酒店,還能跟小傢伙們玩玩,他們也幾天沒見到你了,老是念叨。”

她想著,兩人現在都是“熱點人物”,在外面用餐少不了又要引起注意,不如就在酒店房間隨便吃吃好了。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美好的事,吃什麼都是次要的。

掛了電話,楊千語趕緊把手頭重要的工作處理掉,親自去幼兒園接了孩子們。

聽說爸爸晚上會過來,三小隻興奮地尖叫。

“我還以為爸爸忘了我們呢!哼,我決定晚上不理他。”希希鬼馬精靈,嘟嘴說道。

楊千語開著車,聞言看了眼後視鏡,淡淡笑了下,替某人說情:“爸爸不是故意不來看你們的,只是他太忙太忙了,希希要做個懂事的寶貝,晚上見到爸爸了,好好抱抱他,親親他,嗯?”

希希撇撇嘴,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好吧……誰叫我是善良可愛的小天使呢。”

小宙語出驚人:“我估計爸爸更想要媽媽好好抱抱他,親親他——妹妹,你還是省省吧。”

“小宙!”楊千語驚得叫出聲來,視線再次看向後視鏡,見小兒子一副無辜瞪眼的模樣,彷彿在說:人家不過是講了個大實話而已……

“那個……”她忍住尷尬,故作威嚴,“爸爸是想你們了,順帶看看媽媽,不要胡說。”

“媽媽,你別把我們當小傻子忽悠。”連小宇都無情拆穿。

楊千語:“……”

不過,小宇說完大實話,又突然嘆息:“你倆也真是的,要麼是媽媽忙得不見人,要麼是爸爸忙得玩兒失蹤——到底要什麼時候,我們一家人才能天天見面,天天在一起呢?”

兒子的感慨,也同樣是楊千語心裡的痛。

她跟封墨言之間的阻礙太多了,的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像每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那樣。

回到酒店,楊千語叫來酒店經理。

一番協商後,她成功借到了酒店廚房。

想著封墨言現在的處境,她無力分擔,唯有親自下廚為他做頓飯,聊表心意。

封墨言過來時,楊千語剛把最後一道湯擺好。

看著桌上的家常菜,男人一眼明瞭,吃驚地問:“這些是你親自做的?”

“是啊。”她莞爾一笑,催促,“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孩子們看到爸爸來了,歡天喜地地撲上來。

希希爬進爸爸懷裡,勾住他的脖頸在他臉上親了親,脆生生地說:“爸爸,你是喜歡我親你,還是喜歡媽媽親你?”

封墨言一雙眼還盯著餐桌邊的女人,心裡的思念早已氾濫成災,只想跟她多說幾句話。

不防被小丫頭打斷,一時還沒回過神來。

“爸、爸!”希希雙手捧住他的臉,把他微微歪著的腦袋扳回來,聲音高了些,“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有沒有聽啊?”

男人立刻笑了下,敷衍:“噢噢,爸爸聽著呢,希希寶貝想爸爸沒?”

希希一聲嘆息,嘟起小嘴巴——哎!果然沒聽她說話。

小宙在一旁笑,“妹妹,你那個問題都不用回答了,爸爸肯定是更喜歡媽媽親他,你看他的眼睛都只盯著媽媽。”

楊千語從女兒問出那句話,臉頰便瞬間爆紅。

這小丫頭,怎麼突然間懂了那麼多?說話越來越……沒羞沒臊的。

而小兒子這話一出,她更是臉紅到脖子根,只好搬出家長的威嚴:“鬧什麼,都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兩兄弟哈哈笑起來,在後推著輪椅:“妹妹,你就坐在爸爸腿上,我們推你們。”

“哎呀!你們慢點啊!我都要飛起來了!”希希叫著。

下一秒,爸爸堅實強壯的臂膀將她環住,同時親在小丫頭的臉蛋上,“放心,有爸爸在。”

楊千語看著眼前溫馨歡樂的一幕,緊懸了幾日的心終於得到片刻的舒展。

正要開飯時,費雪回來了。

看著屋子裡的熱鬧祥和,她調侃道:“我說呢,走廊裡都聽到你們在嘻嘻哈哈,原來是一家之主來了。”

楊千語道:“費費,吃飯吧,嚐嚐我的手藝。”

“你做的?”費雪看著一桌美食,驚訝地問。

“嗯,坐吧。”

費雪是想坐下呢,可她還沒靠近餐桌,就接觸到來自某人排斥的眼神,頓時笑了笑,連連擺手:“算了吧,我還是不當電燈泡了,正好我媽叫我今晚回去吃。”

話沒說完,人已經走到門口了。

“哎,費費!你——”楊千語叫都沒叫住,等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某人臉上,神色一橫,“你是不是又兇她了?”

封先生手一攤,“你剛才聽見我開口了嗎?”

“……”楊千語無話可說,只好回到餐桌邊,“算了,吃飯吧,一會兒飯菜涼了。”

封墨言這些日子幾處奔波,都沒正經吃頓飯,難得心愛的女人為他洗手作羹湯,家常菜的美味勾起了他的食慾,終於飽腹一頓。

一家五口,把五菜一湯吃得乾乾淨淨,盤子像洗過一樣。

叫了客房服務過來收拾,楊千語帶著孩子們去洗漱,讓他們早點睡下。

容姨先前找了藉口出去溜達,這會兒估摸著他們吃晚飯了,才又回來。

“太太,我來吧,你去陪先生說會兒話。”容姨是個很有眼色的,進入浴室接替了楊千語的工作。

她也沒客氣,擦乾手走出去,一眼看到男人坐在落地窗前,也不知是在欣賞夜景,還是在發呆。

她走過去,在他身旁的貴妃椅上落坐。

男人回頭看向她,清冷緊鎖的俊臉立刻溫柔起來,很自然地伸手過去,把她的手牽過來攥在掌心。

“今天辛苦你了,晚餐很美味。”

她淺淺一笑,“我辛苦什麼。這些日子太多事,我也很久沒下廚做飯了,是孩子們鬧著想念媽媽的味道我才做的,又不是專門為你做的。”

不想讓他有心理負擔,哪怕一點點,所以她故意口是心非。

而封墨言又何嘗不懂?

雖然現在他們之間的阻礙到了空前嚴重的地步,可他能感覺到,兩顆心卻是前所未有的接近。

不過,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封先生自然得順著話的,於是嘆息了聲:“原來我只是沾孩子們的光。”

“你才知道啊。”

兩人笑了笑,他拉著貴妃椅上的女人朝自己靠攏了些,然後抬起手臂將她摟進懷裡抱著。

楊千語很溫順,在他肩窩裡找到了舒服的姿勢,便靠著不動了。

時光好像一下子靜謐停止了,兩人靜靜地相擁,看著窗外的夜色,真想就這樣直到地老天荒。

“你妹妹的追悼會是在明天上午吧?”良久,楊千語輕聲問道。

封墨言把下頜擱在她頭上靠著,鼻端縈繞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差點睡著,聽到她說話,他又打起精神來,應了聲,“是的。怎麼了?你還打算過去?”

她幽幽地說:“於情於理,應該去的,就怕給你添麻煩。”

“你別去了吧,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我知道這一切真相就夠了。”

原來,封墨言是真的懂她,知道她為什麼說“於情於理應該去”。

楊千語從他懷裡抬起頭來,“你這麼向著我,肯定把你媽氣壞了吧?”

男人輕輕扯唇,臉色頗為無奈,“他們因為詩雯的去世,大受打擊,為人處世更極端了,我也沒辦法。”

“聽宮少說,你母親生病了?好像挺嚴重?”

“嗯,還在等複查結果,可能會有點麻煩。”封墨言不願她老去想這些事,回答了這話,立刻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你跟我說下,你今天去古鎮那邊——所有事情都辦好了嗎?”

說到這個,楊千語換了副神色,有點憤慨,“楊國華那個情婦,帶著孩子跟親媽,還住在四合院裡呢,跟我獅子大開口。”

男人皺眉,“需要我找人處理下不?”

“不用,我有辦法對付她。”他這一攤子事都分身乏術,她那點小麻煩哪需要他再去操心。

封墨言知道她的想法,“千千,你得學會依賴我,甚至理直氣壯地指使我,我很願意為你效勞的。”

女人笑了笑,眉眼明豔了一瞬,“放心吧,需要你的時候,我不會客氣的!這點事我的確可以應付,你也別小看了我。”

見她說得雄赳赳氣昂昂的,封墨言只好依她,“那行,你要是搞不定隨時跟我說。”

“嗯。”

見他困頓的眼眸都睜不開,楊千語心疼地道:“你要麼去床上睡會兒吧,看你的黑眼圈都賽過熊貓了,人也又瘦了……”

“嗯,是很累,但等會兒還得走,懶得折騰,就讓我抱著你睡會兒吧。”他孩子氣一般說完這話,攬著女人摟近了些,腦袋一歪便靠在她頭上了。

夜幕漆黑,那面鋼化玻璃便跟鏡子的效果差不多。

楊千語一動不動,從玻璃上看著兩人相擁的畫面,看著他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夢鄉,心頭劃過淡淡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