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坐在車裡,遠遠看到那道身影好端端地站在路邊,心總算放回原處。

等距離近了才發現,她蹙著眉頭,微微佝僂著身子,顯然還是不舒服,頓時又揪心起來。

林肯停下,車門開啟,封墨言行動不便沒有下車,在車裡朝他們喊道:“上車。”

楊千語走到車門邊了,漂亮的五官微微皺著,說話的語調也透著不舒服:“可費費的車還在隧道里……”

她話音剛落,副駕上的王城已經繞過車頭走來,“太太,費小姐的車交給我吧,你們跟封總先回去。”

他們後面還有車等著,不便拉扯,楊千語答應了聲,看向閨蜜,費費馬上把車鑰匙丟給了王城。

“你快上車,我坐副駕去。”費雪不想當電燈泡,扶著楊千語上了後座,小跑步地繞過車頭,跳上副駕。

車門拍上,林肯隨著交警的指揮,跟著車流掉頭轉向。

“不是說不嚴重?怎麼臉色這麼不好,人也沒精神……”千千一坐定,封墨言便伸手上來,探她的額溫,又握著她的手,劍眉緊緊蹙起,滿臉心疼擔憂。

楊千語軟軟地靠著座椅,聞言轉頭看向他,搖了搖:“醫生看過了,說休息兩天就好。”

他眉心皺得更緊,“不行,等會兒回城了再去醫院看看。”

“好……”身體健康最重要,這方面,她從不強撐。

“坐著感覺怎麼樣?要不要躺下來?”座椅可以調整放平一些,封墨言正要幫她調整,被她拉住手拒絕了。

“沒事……讓我靠著就行,頭暈……”她說話綿綿軟軟的,像只溫順的小貓。

“嗯。”封墨言低低應了聲,抬起手臂,將她摟進懷裡。

剛來的路上還心急如焚,坐立不安,這會兒摟著她,見她難得小鳥依人的樣子,男人頓時渾身都放鬆下來。

而楊千語也是。

雖然中毒不嚴重,可總歸是不舒服,方才坐在路邊看著天色漸晚,還以為今晚要在這兒過夜了。

等看到他出現,心便踏實。

雖然一直提醒自己,女人當自立,不要依靠男人——可當某些特殊時候,有個人可以依靠,這種感覺還是很讓人眷戀的。

此時窩在他的臂彎裡,嗅著他身上馥郁好聞的氣息,不止是難受減輕了,更是整個身心都能釋然放鬆下來。

車廂裡安靜了會兒,封墨言心裡的擔憂消除,漸漸地,被她放鴿子的憤怒又開始冒頭。

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腦袋,他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問:“下午去哪兒了?”

楊千語閉著眼,昏昏欲睡,但並沒睡著。

聽到他這話,她心頭微微一蟄。

可她沒回應,裝作睡著的樣子。

封墨言一直低頭瞧著她,等了好一會兒,見她呼吸綿長,眉心微蹙,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昏迷了?

他心一慌,忙晃了下手臂:“千千……千千?”

女人嚶嚀著:“頭暈……你別動來動去的。”

見她還清醒著,封墨言鬆了口氣,連聲答應:“好,我不動,你睡會兒。”

話落,立刻提醒司機開快點,回城後馬上去醫院。

一路上,封墨言一手攬著她的肩,另一手一直握著她的手。

原本還有很多話要說,很多事要問,可是見她無精打采的,又都打消了。

而楊千語,把臉埋在他胸前,眼眸依然閉著,但嘴角極輕微地勾了勾。

剛才一直擔心他來了會興師問罪,還要問她出城做什麼,思來想去,只能“扮柔弱”,繼續“裝病”。

果然,這招很管用,他現在什麼都不問,只握著她的手,把他的體溫透過手心源源不斷地傳過來,熨帖著她的五臟六腑,令她無比心安踏實。

夜幕降臨時,他們回到了市區。

去醫院讓醫生又重新檢查了遍,醫生也說問題不大,休息調養幾天就好了。

費雪早就跟家裡聯絡了,這會兒她哥派了司機來醫院接她。

“行了,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你倆也回家吧。”

楊千語歉意極了,“費費,今天連累你了。”

費雪瞪她一眼:“胡說什麼呢!等你忙完這陣兒,請我吃飯就行了。”

“好,請你吃大餐!”

費雪離開後,楊千語看了看身旁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問他:“你還回公司嗎?還是一起回家?”

封墨言抬腕看了看時間,都七點多了。

“回去吧。”

再次坐回車上,楊千語莫名地開始緊張。

剛才還能裝病,博同情,可這會兒醫生都說她沒有大礙——萬一這人又問起下午為什麼爽約,去了哪裡——她該怎麼回?

心裡還在思忖糾結著,封墨言低沉沁入肺腑的嗓音已經打破車廂靜寂:“你是不是去古鎮了?”

她心裡咯噔一蹦,眉心皺起,一手扶額,“我頭暈,還想繼續躺……”

封墨言冷著臉直接拆穿:“別裝了。王城看到你落在費雪車上的合同了。”

女人萎靡的眼眸豁然睜大,轉頭看向他,眸底劃過慌亂。

當時情況緊急,她倆逃生時就記得拿手機了,還真是忘了包……

這下怎麼辦?

封墨言見她這副反應,心裡的氣焰登時蹭蹭冒起,恨得牙癢癢。

“其實去接你們時,我就猜到了,只是我覺得你剛騙過我一回,應該不會故技重施——可沒想到……”他忍著怒焰,緩緩點了點頭,氣到失言。

忍了好一會兒,他才磨著牙一字一句吐出:“沒想到……你可真厲害!說好的不再隱瞞彼此,卻又一次一次把我當傻子忽悠。楊千語,你以為瞞著我為我做這些,很偉大是嗎?”

他聲音沒有拔高,但語氣明顯犀利嘲諷起來,弄得千千僵在那裡,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難堪,一時都不知如何回應。

“告訴你,一點都不偉大!還很蠢!這種你自以為是的好,對我來說是負擔!你懂嗎?”

“什麼?負擔?”楊千語懷疑自己的耳朵,可看著他陰戾威嚴的眼眸,她才知道自己沒聽錯。

她全心全意,居然被他說成是負擔?

她都氣笑了。

不想跟他吵架,女人強迫自己冷靜一些,跟他講道理:“我騙了你,是我不對,我可以道歉,但是封墨言……你說話也不要這麼傷人!”

“那你的行為不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