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爺啊,少夫人不是就站在我對面嗎?你怎麼不親口對她說?”呈管家穩重的臉上現出一絲詫異。

原來,呈管家比顧曦綰高大太多,他剛剛和顧曦綰站在同一條直線上,恰好把顧曦綰擋得嚴嚴實實。

楚凌爵這才發現顧曦綰就在呈管家身前,他啟開皓齒薄唇,冷冷清清道,

“你能不能過來幫我個忙?”

“嗯。”

終究欠楚凌爵太多人情,顧曦綰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轉身朝楚凌爵走去。

走到楚凌爵書房門口,不由停下了腳步。

因為楚凌爵的書房是禁地!

顧曦綰想起,她上次看到楚凌爵的椅子上掛著一條和她生日那晚丟掉的那條很相似的項鍊,顧曦綰走進來看那條項鍊時,被呈管家拉出去了——

呈管家還嚴肅的警告過顧曦綰,再也不許她擅闖楚凌爵的書房。

“怎麼不進來?”

楚凌爵好聽的聲音傳來。

顧曦綰這才再次邁開腳步。

此刻,盛欣怡正躺在沙發上,楚凌爵站在沙發前,垂眸凝望著盛欣怡憔悴的臉。

他眸裡深鎖著的那絲情緒不知是傷感還是疼憐。

顧曦綰來到沙發前時,楚凌爵抬眸看向顧曦綰的臉,看見顧曦綰眸裡含滿淚水,他冰眸裡之前因為盛欣怡牽起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化作清晰可見的關切,

“怎麼了?”

說著,伸出手臂環住顧曦綰的纖腰,將她擠入了懷中。

同時,用溫暖的手掌,輕拂去她眼角的淚水。

顧曦綰的思緒晃了晃。

楚凌爵縱然冷如冰山,他懷抱的溫度卻總是這麼暖,他的手從她臉上拂過的一刻,他鼻端撥出的溫暖氣息也自她臉上拂過,令她一瞬間只覺得整個人都如同被一股暖流包圍,心裡,也說不上的溫暖……

然而,明明如此溫暖。

顧曦綰卻不知因何,眼淚又一次失控的爬滿了她的臉。

“到底怎麼了?”

楚凌爵聲音裡的疼憐,更濃了。

“沒怎麼!”

顧曦綰這才回過幾分神,她用力從楚凌爵懷裡掙脫,嘴角,諷刺的揚起,

“是因為我自己的一點不愉快的私事,和你沒關係,楚先生,請你注意和我保持距離,以免傷了你初戀愛人的心。”

楚凌爵深邃的眸裡,掠過一絲憂鬱。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顧曦綰第幾次叫他“楚先生”了,然而,無論顧曦綰這樣叫過他多少次,到了現在,他依然不適應。

“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顧曦綰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楚凌爵如夢初醒。

他為了盛欣怡才叫顧曦綰來。

然而,看到顧曦綰眼含淚水的那一刻,他的心便被顧曦綰揪住了,滿心、滿眼裡只剩了顧曦綰。

楚凌爵的目光落回盛欣怡臉上,

“婉婉犯病後,我給她吃了些有鎮定作用的藥,婉婉好多了,但看起來依然沒有恢復平靜,你是醫生,你能不能幫幫她?”

“……”顧曦綰的指尖不停顫抖。

楚凌爵叫盛欣怡“婉婉”,再正常不過!

可是,楚凌爵每叫一聲“婉婉”,顧曦綰都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一種尖銳的物體扎一下。

她想起來了!

楚凌爵只叫過她一次“綰綰”!

那一次,楚凌爵還是為了在周淑彤面前和她演戲。

除了那一次,楚凌爵從不肯那樣親暱的稱呼她……

不!

或許,楚凌爵不是不肯,而是因為“wanwan”這個稱呼,在楚凌爵心中早已被盛欣怡佔用了、是盛欣怡的專屬的緣故吧!

“好……”

顧曦綰緩和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

她仔細看了看盛欣怡。

盛欣怡蜷縮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楚凌爵的西裝上衣,雖然眉眼緊閉,卻渾身直顫、額頭上佈滿一層晶瑩的汗珠,看起來像在做噩夢。

其實,顧曦綰一開始看到盛欣怡犯病就判斷出,盛欣怡可能受過驚嚇,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現在,看到盛欣怡這個樣子,顧曦綰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

“我聽說你和盛欣怡在一起十五年之久,你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事,令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嗎?”

顧曦綰邊按摩著盛欣怡頭上的穴位邊問。

“那是兩年前的事,那場事故奪走了她弟弟的生命,她的母親也變得……

總之,都是我的錯。”

楚凌爵眼瞼低垂,顯然,因為勾起了傷心事,不願說太多。

顧曦綰感覺到楚凌爵的異樣,抬眸瞧了瞧他,竟看見他手指在劇烈顫抖。

再向上看,楚凌爵的喉結也在不住滾動,他那張極少流露情緒的臉上,竟現出一道道裂痕。

顧曦綰從未見楚凌爵這樣過。

楚凌爵這種高冷矜貴的人,只有在痛苦到極點的情況下,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看著楚凌爵這副模樣,顧曦綰的心臟忽然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死死抓住了,疼得她,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心疼楚凌爵。

與此同時,她更羨慕盛欣怡了。

羨慕盛欣怡這個能令楚凌爵為之痛不欲生的女人……

顧曦綰為盛欣怡按摩了近三分鐘,盛欣怡就恢復了平靜,安然陷入了沉睡。

楚凌爵的神色不再那麼凝重,淡淡對顧曦綰道,

“謝謝。”

顧曦綰無謂的笑笑,

“你幫過我那麼多次,我幫你做這點小事,不算什麼。

不過,盛欣怡的病不在她的身體上,而是在她的心裡,我這次只是暫時讓她恢復平靜,她今後一定還會再犯病的,想要徹底治好她的病,必須解開她的心結。”

總覺得,楚凌爵和盛欣怡在一起,自己很多餘,所以,顧曦綰說完這番話,不等楚凌爵再說什麼就逃也似的走出了楚凌爵的書房。

順手關上門。

看著書房的門,不由想起自己和楚凌爵結婚有些日子了,楚凌爵從未讓她進過他的臥室,而剛剛,楚凌爵親自把盛欣怡抱進了他的書房,楚凌爵叫她進去,還是為了給盛欣怡看病,陡然又感到一陣歇斯底里的難過,眼淚又一次掉下來。

此刻,呈管家還沒有走。

顧曦綰用衣袖擦去眼淚,徑直走到呈管家身後,

“呈管家,你曾經對我說,你把我當成這個家的女主人,既然我是主人,你是管家,那麼,我問你問題,你會如實回答嗎?”

“當然了,少夫人,只要您問我的問題不是少爺吩咐過的不許我對任何人說的秘密,我一定如實回答您。”呈管家毫不猶豫的道。

顧曦綰眼裡的淚水還沒有幹,卻依然自信、驕傲,

“楚凌爵有沒有吩咐過你,不許對人說盛欣怡的事?”

呈管家恭敬的道,

“這倒沒有。”

顧曦綰仰臉,像個高傲的女王,

“那麼,我問你,盛欣怡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楚凌爵為什麼說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