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墨眼神微凝,看著懷中的夏洛潼,忽然拿出了一方帕子,沾了沾她唇邊的血跡,隨後收攏回了袖內。

他不會診脈,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送她到醫館去再說。

但是當他剛剛將夏洛潼抱起身,還未來得及邁出步子,胸前衣襟卻忽然緊了緊。

他低頭一看,見懷中人兒正抓著他的衣裳,漂亮的鳳眸半睜著看向他,眼底滿是隱忍之色。

“藥……身上……”

清淺的細語從她那蒼白的唇瓣中逸出,虛弱得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你是說你身上有藥?”柳子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向她確認道。

夏洛潼艱難地點了點頭,奮力抬了抬方才那隻抓了他衣襟的手。

“可是在這隻手的袖袋內?”柳子墨見她又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到涼亭邊緣的座椅旁,將她放在了椅子上,靠在自己的肩頭。

托起她的手,他探手入她的袖袋內搜尋,果然找到了一隻小藥瓶。

藥瓶之中放著數枚藥丸,散發著濃郁的藥香,他取出其中一枚喂入她的口中,指尖劃過她的唇瓣,傳來一陣微涼卻柔軟的觸感。

感受著那轉瞬即逝的美好觸感,他眸光一沉,眼底似是激起了一陣暗潮。

看著靠在肩頭的女子,服了藥後又過了一會兒,她的臉色逐漸好轉,唇色也恢復了紅潤,眉間的痛苦之色也隨之淡去。

待她終於恢復,睜開了那雙似水的雙眸,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

察覺到自己正靠在陌生男子的身上,夏洛潼連忙起身:“多謝公子相助,今日真是給公子添麻煩了,萬分抱歉。”

她感到很是懊惱,沒想到不僅牽連了無辜路人,竟然還在外人面前毒發了,定是因為今日連番的遭遇,讓她精力和體力都消耗過大,這才導致的毒發。

“姑娘不必介懷,想來這也並非姑娘所願,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不知可是方便?”柳子墨瞧見她眉間的那縷懊惱之色,面上笑意又深刻的幾分。

“我叫阿潼。”夏洛潼雖然覺得兩人不過是彼此的過客,偶然相遇,再見無期,沒有必要留下名字,但對方在被自己拖累後還幫了自己一把,想想還是說了。

“阿潼姑娘,在下柳子墨。姑娘剛才瞧著似乎是有些不適,這會兒可是好些了?要不要在下陪你去醫館看看?”柳子墨淺笑著拱了拱手,面帶關切地詢問道。

阿潼,連個姓氏都沒有,就是不知道這是她名字裡的其中一個字,還是她隨便瞎編的了。

如此謹慎,看來恐怕是身份有點隱情不方便透露吧。

“多謝柳公子,阿潼已經沒事了,之前已是看過醫生抓了藥,如今正在治療呢,不用再去醫館了。”夏洛潼婉拒了對方的好意。

雖然這位柳公子看起來是個十分溫柔和善的人,但夏洛潼心中卻隱隱覺得對方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這危險未必是針對她,但還是保持些距離為好。

前世常年處於危險之中的她,感知尤為敏銳,而她也正是靠著這份感知才艱難地活到長大成人,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十分堅信自己的這份感知。

除了覺得這位柳公子有些危險外,她本身又經歷了毒發的折磨,人已經十分疲憊了,所以當下也不等他再說些什麼,直接就提出了告辭的想法。

“柳公子,阿潼實在有些累就先告辭了,咱們日後有緣再見。”

夏洛潼邊說著邊施了一禮,見對方也同自己回了一禮,便也不再逗留,徑直轉身出了涼亭,逐漸隱入了人群之中。

柳子墨沒有挽留她,因為他知道,之後他們一定還會再相見的。

回想起剛才在巷子裡的情景,他的眸中滿是興味之色。

她揚手灑出的那些粉末,以及在經過何靜瑤時那極其細微的動作,雖然這動作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注意到,但他卻看得分明。

聯想到她曾說過自己擅於解毒之事,看來在下毒這方面,她同樣也十分擅長。

柳子墨看著夏洛潼離去的方向,唇邊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真是個有趣的人兒……

京城陳府,後花園中。

今日陳府擺了宴席,來的官員家屬不少,此時紛紛聚在園子裡賞花吃茶聊天,這樣的宴席在京中多不勝數,是貴人們打發時間、聊天八卦的主要活動之一。

一處僻靜的涼亭內,此時正有一名打扮貴氣的夫人,與一名氣質清雅脫俗的小姐正相對而坐,兩人所帶的丫鬟都站在亭子外頭,避免聽到主人們談話的同時,也擔起了望風隔絕閒雜人等靠近的職責。

“……既然柳小姐與我的目的一致,那我便再告訴柳小姐一事好了。”貴婦人撫了撫指甲上殷紅的丹寇,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得意之色。

“夏夫人請說。”柳映雪看著對面的李氏,臉上掛著招牌式的柔和笑容。

眼前被她稱作夏夫人的貴婦便是禮部尚書府夏家的正室夫人李氏,夏洛潼如今的主母。

柳映雪看著李氏那副養尊處優的模樣,心底不由冷笑,這女人還自以為是個成功者,但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個傻子罷了。

那夏志河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雖然只是個閨閣小姐,但知道的可卻一點都不少。

要能力沒能力,要背景沒背景的,混到如今的位子全靠那張臉,勾搭到了李家的寶貝女兒李氏,若是沒有李家人的一手拉扯,他如何有本事坐到如今這正二品的位子。

不過這也就是夏志河的極限了,再往上爬是斷沒有可能的事了。

說得好聽是個正二品的堂堂尚書大人,但也不過是李家的一條狗罷了,李家讓他往東,他就絕不敢往西,否則李家能讓他爬到如今的位子,就能在把他拽下來!

此等無用的男人,也就李氏這樣無腦的女人會瞧得上眼,而且還是個逼死了原配夫人的渣男。

如今為了把原配夫人所出的女兒送進王府,更是自甘降為繼室,這樣可笑的身份還敢在她面前裝模作樣。

柳映雪內心的想法,李氏並不知曉,她滿是自得地開了口。

“那野種從小就被我餵了藥,算起來應該熬不了幾天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