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魏景薇眼眶有些溼潤,看來這幾日在梅府的日子,周嬤嬤也察覺到了她過得並不好。

想來也是,這梅府就是一面漏風的牆,很多事兒只要稍加打聽便知道。

所以今日她才來跟自己做了這場戲,想來日給自己出口氣罷。

她用帕子捱了挨眼角,聲音柔婉開口道:“嬤嬤,保重。”

“小姐保重。”

蘇兒跟著周嬤嬤出去了。

魏景薇這頭剛回到裡間要重新梳洗,便聽到丫鬟說,院子門口慈安堂的嬤嬤來了。

說是老太太要急著見魏景薇。

她點點頭,蓮兒給她臉上略微施了些脂粉後,便跟著一塊兒去了。

沒料,剛走入慈安堂,便見梅小琴聲嘶力竭地指著她怒道:“魏景薇,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找來的嬤嬤脾氣大就不說,教的還盡是些無用的東西,我看你們就是商量好了,存心折磨我!”

梅母則黑著一張臉坐在上首並不說話,只是那冷冰冰的眼神直直地朝著魏景薇掃來。

她行了一禮,然後環視四周,見這屋內的椅子全被撤走,連個落座的地方都沒有,想必今日梅母他們是有備而來,勢必要給她苦頭吃了。

“周嬤嬤究竟教了哪些東西,讓你覺得無用?剛才嬤嬤還來我這裡說,你指著她鼻子怒罵,她實在無法忍受,故來告辭。現下人已經走了。”

“魏氏,你是怎麼說話的,小琴是你妹妹,罵了個嬤嬤算什麼,你得為她打算。”梅母沉著臉說道。

“母親,我就算費勁心力地為妹妹打算,也得妹妹領情才對。周嬤嬤可是這世家中難求的一位老師,就這樣被妹妹趕走了。以後看再要找老師,難了。”

說完魏景薇淡淡的看了一眼這母女兩人,心中覺得無盡的諷刺。

“你亂說什麼魏氏,我哪裡不領情了。我天天按照她的吩咐,又是學習吃飯儀態,走路儀態,甚至睡覺都要被她管束。這分明是你請來的嬤嬤不對,你怎麼還張口在母親面前抹黑我!”

梅小琴一聽便怒了,立刻反駁道。

“哎,我也知道學規矩辛苦,但妹妹為何不為以後的事兒忍耐一時?周嬤嬤可是宮裡伺候過已逝的太后出來的,便是在當今聖上面前都能得兩分臉面,妹妹得了她的教導,以後還有何愁?若是入了她的眼,再得了幾句好話,那更是貴不可言,但你偏偏........”

說完便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梅小琴一眼,“可如今你給人罵走了,再有上回的事兒,我想嬤嬤定然是氣狠了。這副作態,以後我們梅府的聲譽如何,妹妹的前程名聲又如何。”

魏景薇嘆息不止。

梅母和梅小琴卻聽得心驚肉跳。

他們只知道周嬤嬤的宮裡出來榮養的,哪知道這是已故的太后身邊的人。

若是知道,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怠慢了嬤嬤去!

梅小琴更甚,她許是想到自己的名聲,眼眶立馬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她幾步走下來,用手緊緊抓住魏景魏的手,“嫂子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現下可怎麼辦,你能不能去求求嬤嬤,讓她回來啊,我以後一定聽她的話,好好學習。絕對沒有二話!”

“是啊魏氏,你當初也在周嬤嬤的手裡學習過,想必是有幾分感情的,從你私庫裡拿點貴重禮物上那個嬤嬤家去求求他,想必以那些東西,加上你們之間的感情,她會同意回來繼續教導小琴的。不然小琴名聲不好,還怎麼找個世家公子嫁人啊。”

魏景薇站在中央,慈安堂的門大開啟,背後無盡的冷風魚貫而入。

吹得她心中拔涼。

看看。

這梅家人還是如出一轍的不要臉。

讓她上門哀求就算了,還得是她私庫裡的金貴物品。想來梅母自己也知道,這梅府沒什麼家底,大概是拿不出讓周嬤嬤這種有眼界的人心動之物。

她勾起唇角,眼神卻露出十分無奈,“這會子我想不成了。”

“怎麼不成!你莫不是想坐視不理!”梅母急道。

“我不是不想管,而是我實在管不了。只是剛才周嬤嬤來跟我辭別時,言語裡頗有怨懟之意,她怨我給她找了這麼一門差事,到頭來吃力不討好,還白白捱了一頓罵。周嬤嬤這些年在外都受人尊敬,想來被妹妹罵了一頓,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回心轉意了。”

蘇兒也上前一步,“老太太,以前夫人還在閨中的時候,周嬤嬤教導小姐,都是十分嚴苛的。且無論是魏家,還是柳家的老夫人,對周嬤嬤都十分客氣,從來不敢怠慢了去。如今梅小姐把人罵了,就算夫人再去如何求,也是無用的。屆時,說不定還更加惹惱了她老人家。”

聽完這些話,倒真教這母女倆知道了厲害。

以前魏景薇也說過這些話,可惜他們壓根沒往心裡去,亦或者是壓根沒把魏景薇和她帶來的人放在眼裡。

所以才如何無禮。

梅小琴嘴皮微微顫抖,扭頭看向梅母,眼裡滿是無助,“母親.......”

說完便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梅母心疼極了,急忙幾步走下來,把她摟在懷裡心肝兒心肝兒地叫著。

“哎喲,孃的心肝兒,你別哭別哭了,哭得娘心都要化了..........”

“娘,女兒可怎麼辦!這下全毀了.....以後想必出去人人都能看我笑話,人人都笑話我無知無禮,更沒有人敢上門提親,莫不是讓我當府裡的老姑娘不成,我可不要!若是......若真是如此!女兒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說完便站起身,鬧著要死要活,梅母更是嚇得臉色煞白,拉住她的手不停地勸慰。

慈安堂裡吵吵嚷嚷,主子奴婢們亂作一團。

沒人注意到,站在門邊兒的魏景薇面上都是為難,但眼裡卻滿是嘲諷地看著眼前的一場鬧劇。

梅母,梅小琴,你們的痛苦,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