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似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眯眯道:“沒事兒,到時候讓夫人開口去請,不就成了嘛。”

梅母聞言笑道:“還是你機靈,回頭讓人賞你些錢買糖吃。”

丫鬟忙謝禮,“奴婢謝老太太。”

鶯兒走後,如今便由一名叫鶯歌的丫鬟管理錢匣。

她面露難色張了張嘴,心裡直泛苦。自從夫人不理府中的事兒後,各個地方的嚼用都裁減了不少,府中的不少下人早就心存不滿了。更有甚者,更是私底下嚼舌根。

如今老夫人還這樣大手大腳地拿錢賞人,眼看著錢匣子也不剩多少了。

日後可怎麼辦......

冬日的早晨天都亮得晚,明明已經是卯時了,天色還是不見亮,昏暗一片。

紅霞閣的燭光已經大亮,屋內,忙活兒一片。

“你派人下去準備著一應物品,今日我們要去安和寺上香。”

魏景薇坐在梳妝檯前由著蘇兒梳頭,一邊吩咐著身邊的蓮兒。

“奴婢知道,今日是小姐母親的忌日,昨日奴婢就派人準備好了一應的東西了。”蓮兒笑道。

“得虧你還記掛著母親的忌日,怕是連父親都不記得了......”魏景薇說著便聲音愈發小了。

蘇兒嘆口氣,自從小姐嫁進梅家後,便跟魏家一絲往來都沒有了。

自己就算提醒,魏家也算小姐的倚仗,小姐也面不改色地表示不回去。

小姐心中的芥蒂...

“小姐,今日早上有你喜歡的杏仁露,奴婢特意差人給你準備的,你用些,還有一些牛乳卷等,都是你愛吃的。”

蘇兒怕她不高興,連忙扯開了話題。

“一大早的,我那吃得了那麼多,不如你們一塊兒用些。”

“行,奴婢聽小姐的。”蘇兒笑道。

梳妝完畢,今日她一身素色,頭上也只著一根玉簪,把一頭濃密的烏髮鬆鬆地綰了起來。

但卻絲毫不掩她瑰麗的容顏。

白皙的面板似那冬日裡的皚皚白雪,一絲瑕疵也無。

就算待在魏景薇身邊兒,兩個丫鬟也時常感嘆自家小姐的容貌之盛。

難得主僕三人不顧禮儀一塊兒坐下用早膳,這是每年的慣例了。

自從魏景薇母親去世,每到忌日這一日,蘇兒和蓮兒就不顧及著規矩,三人只論感情。

好似這樣能慰藉她心中的寂寥。

“這杏仁露不錯,吃著香甜。”魏景薇端起來喝了一口,口中溫潤的甜在舌尖化開,讓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就連心頭的那濃烈的苦澀和惆悵,都被沖淡了不少。

“小姐吃這牛乳糕,今日一大早奴婢特意做的,可費了不少功夫。”

牛乳糕顧名思義,用牛乳做成,用糯米蒸煮製作而成,吃起來香甜奶味十足,但又有些嚼勁。

奶味恰到好處地融化在舌尖擴散開到至整個口腔,魏景薇連連點頭,“蓮兒這手藝,若是以後開個糕點鋪子,我估計這生意不比京裡的老店生意差。這味道啊,甚至比那些老師傅還好。”

蓮兒瞪大了眼睛,“真的嗎小姐,你可別誆我。”

“真的。”

魏景薇見她急切的樣子,心中覺得莫不是被她說中了,蓮兒以後真有這個意思?

那她倒是樂意送個鋪子給蓮兒一展身手。

用完早膳,待外頭天色好了些,魏景薇才帶著四個丫鬟,兩個婆子,還有馬三一夥人中的兩個出了門兒。

外頭的雪已經厚厚地鋪面了一地。

隨便一腳,便是一個小小的坑。

看著枝頭的梅花,她默唸,“細看不是雪無香,天風吹得香零落。”詩中描繪的景色,莫過於眼前了。

“沒想到,你也有此雅興,一大早便來此賞雪賞花。”

一聽是梅元青的聲音,魏景薇便想起那一夜發生的事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臉色不善,“怕是爺誤解了。我不想來賞雪賞花的。”

“哦?那是為何。”梅元青不解。

很快便有人給他解惑。

“今日是夫人母親的忌日,我們這是要去寺廟裡給夫人燒香點油燈的。”蘇兒淡淡道。

梅元青的臉色頓時訕訕的,原本娶魏景薇便不是他心中所願,所以入門到現在,他對魏景薇的事兒都知之甚少,自己還以為她在風雅,沒想到居然是人家母親的忌日........

眼前女孩一身素色,但卻看起來極美,是平日裡不一樣的美,美的動人,但見她眼中冷漠的神色,梅元青即將想開口寬慰的話便噎在了喉嚨裡,像一根魚刺一般,插的極深。

片刻後,樹枝上的雪簌簌落下,他再想開口時,只見女孩已經帶著一群人慢慢走遠。

只遙見一個極美的身影。

冬日裡的馬車還未上來,丫鬟婆子們便已經燒好了湯婆子和褥子一同放在裡邊兒,所以一進去,魏景薇便感到十分舒服,原本有些僵硬的關節都活絡了起來。

她搓了搓手,抱住湯婆子,小鼻子凍得通紅,一副十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蘇兒和蓮兒,一個泡茶,一個給她整理剛才外邊兒穿過的斗篷,上面落了雪,得儘快清理,再用湯婆子捂著,待會兒小姐下了馬車才不至於冷到。

馬蹄聲踩在雪地裡,不同平日裡的“噠噠”聲,反倒像是“沙沙”聲。

魏景薇不由有些好奇,冬日裡馬蹄也會冷嗎?

京裡一到冬日,大街上絡繹不絕的人也不見少,不少老人小孩穿著厚厚的襖子上街,就算臉頰凍得通紅,臉上也洋溢著喜氣。

直到看到街邊兒小攤上售賣的各色年底時才有的東西,她才恍然想到,時間過得可真快。

又到了一年年下了。

從梅府到安和寺的路不算遠,但也絕對不算近,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才到地兒。

辛苦馬車裡墊得十分軟和,倒不至於難受。

一下馬車,蓮兒趕忙把披風給魏景薇披上,一早得到訊息的主持已經派小和尚在門口久候,見到幾人便上前行了一禮,“幾位施主可是今日來上香點香油燈的。”

“小師傅,你怎知是我們。”

小和尚露出兩個潔白的大門牙,笑了笑,“今日格外冷些,這位夫人若不是那早早派人來傳話之人,那就沒人了。”

魏景薇微微頷首,半晌呢喃道:“清淨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