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第一直覺,認為余天是來借錢的。

上次在春城煤礦廠後面的小院兒裡,他可是瞭解到了余天正在做生意。

80年代。

做生意也總有虧本的時候。

林浩見過不少身邊人賠了本,也有不少春城的熟人來京城打拼做生意,結果賠得褲衩子都沒了。

他也沒去開會。

出門到辦公室,撥通長途電話,打給林長水。

不多時。

電話接起。

林長水聽得余天去了京城後,先是驚訝,隨後說道,“他沒和我說,我不知道,怎麼了,他找你有什麼事兒嗎?”

“沒。”

林浩回答,“我只讓他在辦公室待著等我,出來跟叔你打聽一下情況。”

“哦...”

林長水若有所思,片刻後說,“我猜他找你應該沒啥大事,估摸著就是一些小問題,我倆也挺長時間沒聯絡了,不過叔告訴你,這個余天不是一般人,我很看好他,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還是要和他多親多近才行!”

林長水雖然好似閒雲野鶴一般,每日下棋飲茶。

但他的資訊也算得上靈通。

余天賣出幸子衫賺了大錢的事兒,他聽張文祥說了。

他還納悶呢。

心說余天這小子是不是忘恩負義,怎麼也不說來看看自己?

不過這只是他短暫的想法。

雖說有些失落,但他沒太過埋怨。

林浩卻不屑一顧。

不等林長水說出余天大賣幸子衫的事兒,他便搶聲說,“叔,你咋就這麼看好他呢?他和我同齡,我也不比他差啥!他要是在春城混得好的話,何必來京城找我呢?我上次不就是給他留個名片客套客套嗎,他真是一點兒禮數都不懂!”

林長水還想說些什麼。

正巧這時,有人在廠區門口找他。

他對著電話說,“浩子,我說的話你記住就是了,我這兒忙,有時間咱們爺倆再聊。”

電話結束通話,林浩十分不滿。

心說自己的叔叔對余天也看得太重了,不就是個做買賣的嗎?

他暗自思量一會兒,也沒直接回自己的辦公室。

他準備晾一會兒余天,讓他嚐嚐自己的厲害。

另一邊。

林長水出門時,發現是李婉柔來找。

李婉柔帶著豆豆,身後還跟著一輛人力板車。

板車上放著各種吃喝,米麵油應有盡有。

除此以外。

還有一臺十分惹人注目的彩色電視機,以及一臺嶄新的收音機。

“豆豆!”

林長水一把抱過豆豆,親了又親,胡茬扎的豆豆直躲。

“林叔!”

李婉柔吩咐人把一堆東西卸在門衛收發室,一臉親切地說,“余天之前一直在忙,他每天跑來跑去的,我都抓不到影,你沒生氣吧?這些東西,是他買給你的,他人去京城找商機去了,託我給您送來。”

林長水十分高興,也不推脫,欣然收下。

他心中對余天這個自己無比看好的年輕人充滿了期望,鄭重對李婉柔說,“這臭小子,我真是好長時間沒見了!前兩天張文祥說他大賣幸子衫,我還真替他高興來著!禮物我收下了,不客氣了!對了,剛才我侄子林浩說,余天跑去京城,他是要做什麼?”

余天具體要做什麼,李婉柔也不太清楚。

畢竟連余天自己也說不太清,因為商機這個東西,需要在當地發掘才行。

但其目的是很明顯的。

就是為了在當地搞上一筆,買個四合院先放著。

這叫高瞻遠矚,和找小馬並且提出給他投資一樣,都是十分值得的長線投資。

短線固然來錢快,看起來爽。

但長線更穩妥,更值得投資。

總而言之。

余天現在是雙管齊下。

他最本源的目的是搞短線賺錢,將錢投資到長線中,再不停地重複這個過程,直至完成自己的最終目標。

聽李婉柔解釋之後,林長水凝重點頭。

他抱著豆豆,開玩笑地說,“小豆豆,你可真是幸福的娃,你爹太能拼了,也太能賺錢了,你這個小子,以後可要成富家子弟嘍!”

當時沒有富二代這個說法。

若不然,林長水肯定會這麼形容。

李婉柔聽罷,咯咯笑了出來,她對林長水客氣道,“林叔,余天要是有發大財的那一天,我保管他誰也不會忘記。凡是對他好的,幫助過他的,他都想著報恩呢。”

林長水自然相信。

看看收發室的東西,這一車,起碼兩千塊。

再加上李婉柔的保證,使得他清晰的明白,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李婉柔告別林長水,又帶著豆豆去醫院看蘭花兒大夫去了。

與此同時。

遠在京城的余天,也終於等會了在外面抽了兩個小時煙的林浩。

“還沒走?”

林浩一進門就沒給好臉色,調侃說道,“哥們,你還這能等,說說吧,這次來找我到底要幹啥?”

“有事相求。”

余天站起身客氣的說,“我初到京城,一時想了解一下這邊現在的情況,你這兒有商業地圖嗎,我想借閱一下,找找商機。”

一般像盼盼電器廠這種工廠,都會有自己的商業地圖。

商業地圖和普通地圖不一樣,標註的都是城市中各個工廠以及銷售點的地方。

“笑話!”

林浩義正言辭道,“這是機密,說看就看,你憑什麼?”

憑什麼?

余天就是憑林浩是林長水的侄子,因為有這層關係,他才過來相求。

商業地圖其實並不重要,有些地圖甚至就掛在廠子的會議室裡,外人也能輕易看到。

不過看林浩的意思,這事兒是不可能了。

“好吧。”

余天微笑,起身告辭,“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對了,桌子上是我從老家給你帶來的特產,你收著吧,以後有時間回春城再聚。

說罷離開。

林浩沒理。

門關上後,他看了看余天帶來的家鄉土特產撇撇嘴,自顧嘲諷道,“燒餅,這破玩意值幾個錢?這點玩意就想找我幫忙,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

余天這次來,還真有心帶帶他。

畢竟他是林長水的侄子,林長水又沒有兒子。

余天是想帶他賺點錢,以後讓他對林長水好一點,幫著照顧晚年。

可惜。

林浩沒這個福分。

他將燒餅拿在手裡,掰碎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中。

“誒...”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前段時間,我記得誰好像提過余天的名字,不行,我得問問,確認一下是不他!”

而此時。

余天剛剛走出盼盼電器廠。

剛到門口,他就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驚恐的喊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