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幾年後就會死。

這個極為講義氣的人,跟錯了人,做錯了事,結果害了自己。

余天挺喜歡這個‘傻子’。

他決定把蛤蟆收到身邊。

一來他可以幫著自己做很多事兒。

二來也免得讓他幾年後枉死街頭。

“呀。”

蛤蟆一見是余天,趕緊把糧票揣進懷裡,湊上來,遞了根菸,“天哥,今天又得閒了?怎麼,還想買東西嗎?一句話的事兒!”

“沒。”

余天鄭重拍拍蛤蟆的肩膀,“老弟,你一天倒騰這東西,能賺多少錢?”

“呃...”

蛤蟆低頭思索,倒不是想要隱瞞,而是真的在算。

他扒拉扒拉手指頭,過了一會兒,才認真地說,“天哥,不瞞你說,要是弄得好的話,一天能賺個三五八塊。可要是不好的時候,一分錢也賺不上。有時候朋友哥們需要,我就免費給了。嗨,反正夠吃喝就行,我也不圖大富大貴。”

真是個講究人。

朋友需要,就免費給。

余天混跡商界一輩子。

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講義氣的‘傻子’。

他認真地看了蛤蟆幾眼,搖了搖頭。

深吸一口氣,假裝鬧心地說,“蛤蟆,其實哥這次找你,正是有個事兒想求你。哥犯事兒了,把人打傷了,警察正抓我呢。但你也知道,你天哥我呢,有妻有子還有父母。我要是進去,她們也就沒啥經濟來源了。我尋思這樣,你能不能替我把這件事扛了?要是能行的話,天哥絕不虧待你。你每蹲一天,我都按十塊錢計算給你。你放心,我說到做到,只要你能幫我扛過這一次就行。”

余天說得跟真事兒一樣。

蛤蟆聽完。

愣了半天。

他倒不是在思索自己能賺多少錢。

而是在想。

自己怎麼樣去自首才能裝得像一點。

很快。

他就同意了,很是乾脆。

在他看來。

因為打架進去,無非就是關個三月兩月的。

況且。

這還是為了朋友進去的。

他甚至覺得,這樣做的話,肯定會讓‘朋友’的心裡暖和和的。

“傻蛋!”

見他同意了,余天抬手給了他一個大脖溜子,“你瘋了你,你就不想想我是不是在騙你?我說打傷人了你就信,萬一那人是讓我打死了,你覺得你下輩子還能出得來嗎?”

80年代,刑偵手段沒有如今這麼發達。

如果自首了。

再想要翻供。

難如登天。

“啊...”

蛤蟆捂著脖子,一臉茫然,“天哥,那你到底啥意思啊,我咋沒明白呢。”

“蛤蟆。”

余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今以後,你就跟我混吧,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太講義氣,我不想讓你吃大虧。你幹不幹?”

話落。

蛤蟆思索了半天。

他有點兒發懵。

不知道余天為什麼會忽然說出這種話來。

他自己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

余天也不可能說出未來的他會冤死。

不過。

在余天鄭重的表情之下。

蛤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天哥!”

他鄭重地說,“你願意帶我,那我就跟著你混。”

“妥。”

余天牢牢攥住他的胖手,“那就這麼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唯一的小弟,我帶著你吃香喝辣。正巧過段時間,我也有事讓你幫我幹!不過現在不急,今晚,咱倆先去幹個大事兒!”

“啥事?”

蛤蟆好奇地問。

“揍人!”

余天嘿嘿一笑。

拉著他到了一旁。

細細講解情況。

.......

天色漸晚。

如煎蛋一般的夕陽垂落後,黑暗便佔據上風,籠罩雙陽縣城。

大部分地方都關了門。

蝶戀花舞廳門口,卻開始熱鬧起來,很快人滿為患。

不少男人湧進。

有些靦腆的人,還特地在進來之前喝了不少酒,打算藉著酒勁兒,大膽地摟摟妹子,說些平時難以啟齒的話兒。

馮斌也是其中之一。

他在裡面跳了七八曲兒。

等過足了癮,方才晃晃悠悠走出來。

此時天已大黑。

還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因為李建國答應他,只要把小樓買下來,就會給他五百塊錢的分紅。

想到這兒。

他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兒。

一首十八摸,從他口中哼出來,顯得十分不正經。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閒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伸手摸姐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伸手摸姐...誒?”

哼著哼著。

他人也走出兩裡多地。

夜晚的縣城。

沒多少人煙。

再加上下雨。

往來的人,很久才能見到一個。

他正走著。

忽然察覺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起初他沒在意。

可慢慢的。

他發現身後跟著的腳步越來越快,不由得警覺起來。

"誰!"

他剛要回頭。

哪知道。

後面的動作更快。

一個麻袋套上。

讓他整個人,立刻陷入黑暗當中。

“誰!我操!”

他大喊一聲的同時。

電炮飛腳也如同雨點一樣狠狠打砸下來。

喝得有點多。

再加上麻袋套頭,土地溼潤泥濘。

這使得他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拳頭毫不留情。

他被打得很慘。

三五分鐘後,他已經放棄抵抗,整個人攤在地上,頭上的麻袋還套著,根本拿不下來。

“說。”

蛤蟆騎在他身上,大聲問,“李建國在哪兒?”

“咳咳...”

馮斌咳嗽幾聲,神志還算清醒,“咳...建國哥他...你們...你們是誰?”

“哼。”

蛤蟆在余天的示意下又說,“誰?說個名字,你肯定想得起來!張偉你還認識吧?嗯?你不是馮斌嗎?敢他媽騙我大哥的錢,我看你是找死!”

“啊?”

馮斌腦袋嗡的一下。

他真沒想到。

張偉敢派人找自己麻煩。

在他和李建國的眼中,張偉就是個窩囊廢。

不過現在的他可不敢罵人。

牙都掉了兩顆,要是再說點兒不好聽的,他可怕張偉找來的人會下死手。

“說!”

蛤蟆繼續揮舞電炮。

他人挺壯,身大力不虧,打人很有勁兒。

“說...我說...”

馮斌可沒蛤蟆那麼講義氣。他吃痛,交代出李建國的藏身地。

話落。

余天看了一眼蛤蟆。

兩人對著馮斌又是狠狠一通胖揍後,撒丫子跑了。

馮斌被打得很慘。

半天也站不起來。

五分鐘後。

他只聽一輛腳踏車從身旁駛過。

很快。

腳踏車再度返回。

腳步聲傳來。

他的麻袋被掀開。睜開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餘...餘老闆...”

他咳嗽兩聲,伸出手,“快...快扶我一把...”

“臥槽。”

余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忙著拉起馮斌,關切地詢問,“馮老哥,你這是咋了?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