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文圖的臉上肌肉微微抽動,眼鏡片後面的瞳孔忽大忽小。

顯然是對老周剛才的反應極為不滿。

這一切,都沒能逃過林逸他們的眼睛。

不過,他很快調整了過來。

“這裡出現了危險情況,大家不要圍觀了!”

前來圍觀的眾人這才從剛才驚愕的氣氛中反應過來,四散奔逃,有的甚至當場嘔吐不止。

“怎麼會這樣?這倆人從哪來的?你們跟他認識嗎?”

姚一言面對老周和他們的同夥,厲聲質問。

白璐一把將她拽了過來。

老週轉過頭,目露兇光的看著她,白璐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拽了過來。

“哎,你拉我幹嘛?”

作為一個研究古人類學的專家,平日裡基本上都是在跟各種各樣的人類殘骸打交道。

所以她顯得格外淡定。

“你們拉我幹嘛?沒看見這死人了嗎?我得問清楚。”

“別問了,這事不簡單。”

林逸這話一出,姚一言愣住了。

她這個火爆脾氣,但凡林逸把他們之前的猜測講給她聽,她立馬就能去扯著管文圖的衣領子,當面質問他。

“不簡單?”

她剛準備開口問話,管文圖那邊開始朝著大夥喊話。

“請大家冷靜一下,稍安勿躁,不要慌亂!”

從現場發生的實際情況和他的情緒表現判斷,那兩個人的離奇慘死,確實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胡小亮老師這邊已經跟他的團隊成員打好了揹包。

“管主任,突發惡性事件,我覺得這次活動可以中止了。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只能暫時告於段落,我和我的團隊現在就要離開鰲山,後面,我們會如實跟公安機關陳述這邊發生的事情。”

聽到胡小亮老師的團隊要走,“咖啡貓”那邊的人也急了。

“這個活動我們不參加了,我們也退出,看看給我們主播嚇成什麼樣,這個損失你們必須承擔!”

說完,兩個人架著臉色煞白的“咖啡貓”就要跟著胡小亮老師的團隊掉頭下山。

“我看你們誰敢動一步!”

說話的正是老周,此刻他已經完全兇相畢露,而且手裡握著一把槍。

“我的兄弟們不能白死,已經到了這,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老周!你這是幹什麼?你哪來的槍啊?快收起來!你的夥伴是遇上了意外可能是受到了山裡野獸的襲擊.”

管文圖沒想到這個傢伙是如此沉不住氣,竟然提前亮出了傢伙事,趕緊裝出一副並不知情的樣子出言勸解。

“少他媽跟老子廢話,我不管什麼意外不意外,我兄弟沒了,這事就沒完,想走?那也得幹完這一票,老子可不是陪你們來遊山玩水的,誰要壞了老子的好事,我手裡的子彈可不長眼!”

說話間,跟著老週一起上山的幾個人,都從身後拿出了武器。

一水的單管獵槍,打鐵砂的那種,切斷了槍管,端在手裡,威力雖然不大,還是相當唬人的。

看到眼前這一幕,林逸心裡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看樣子,老周早早就安排人人手,在此次行程前半段的終點埋伏好,幫他們帶武器上來,然後匯合,進行他們的下一步的計劃。

沒想到這兩個倒黴鬼,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撕成了碎片。

“老林,這應該是白毛乾的吧?”

汪強小聲嘀咕道。

林逸微微點點頭。

白凶身高力壯,喜食人的心臟和血液,對皮肉和內臟反倒沒有興趣。

從現場的情況判斷,他們兩個一定是遇到白兇的襲擊,還不等他們掏出獵槍就已經一命嗚呼。

可就算他們真的掏出了獵槍,對白兇來說,也只能是撓撓癢癢而已。

管文圖一直在“唱紅臉”,老周情緒穩定了一些之後,開始“唱黑臉”。

林逸他們幾個就站在旁邊,看他們表演。

胡小亮老師團隊中,有人悄悄的舉起手機想要拍下現場的畫面,發出去求救。

被老周的手下看到,一槍托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想報警?”

對方倒地痛苦的翻滾著。

“你們不能打人!趁現在問題還沒進一步惡化,你們還有回頭的餘地。”

“現在普法,有點晚了胡老師,我可不是你直播間的小朋友,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七年,七年,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七年?

我怎麼能讓你們壞了我的好事?”

“老周你在說什麼?快把武器放下,很危險的!”

管文圖聽到老周說到了關鍵處,立刻出言打斷了他的話。

“七年?”

林逸口中默唸著這個年份,一時間還想不到這個年份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七年?太白山裡‘雪人’出現的週期正好也是七年!”

姚一言在身後驚歎道。

白璐立即給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她先別說話。

“告訴你們,趁早掐了報警的念頭,瞧見那道鐵絲網了沒有?那就是訊號分界線,過了那條線,你們誰也聯絡不上。”

只要老老實實跟著老子進山,到地方我自然會放你們走,現在,想通風報信?門兒都沒有!

這會兒就先委屈大夥一陣,千萬別想著跑,除非你能跑的比子彈還快.”

大夥現在已經看明白了。

這群傢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跟他們對抗下場可想而知。

“老周,你這是在犯罪啊,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少他媽廢話,先把他給我捆上!”

老周的手下取來一卷繩子,從管文圖開始,依次把手給捆上,用繩子連在了一起。

“老林,咱們怎麼辦?”

汪強的手已經摸向了揹包裡的工兵鏟,錢升和白璐也都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包裡。

“別慌!對方手裡有響器,那玩意可不長眼,你們看我眼色行事!”

老周顯然知道林逸他們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他自己時刻盯著林逸這邊的動向,手下的人也始終有兩把槍時刻對準了林逸他們幾個。

“林老闆,都是道上混飯吃的,規矩你應該懂。”

“道上?什麼道?規矩?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啊?”

林逸故意裝作聽不懂他的話,笑著插科打諢。

眼睛卻一直在盯著前面那兩個端著槍的老周的手下,還有身邊給其他人上繩索的同夥。

“聽不懂不要緊,老老實實待著就行,後面有用你的時候。給林老闆他們的繩子捆結實點,這可都是練家子。”

“知道了老大!”

兩個人一左一右,朝林逸他們走了過來。

趁著他們跟自己打個照面的功夫,林逸眼神一動,汪強和錢升立刻心領神會。

等他們近身的一剎那,悟空忽然尖叫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老周警覺地端槍瞄了過來。

可手上到底還是慢了半拍,林逸和錢升兩個人已經把對方的兩人給牢牢制住,汪強和白璐上去就下了他們的槍。

老周那邊三個人立刻把槍口對準了他們幾個。

“放開我兄弟!”

“別動!敢動一下,你又得折兩個兄弟!”

林逸手中的障刀此刻已經橫在了對方的脖子上,錢升也已經反手扣住了另一個的喉管。

“林老闆,咱們有話好好說,人命可不是玩笑!”

“周盜魁,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吧?”

林逸直接一語道破了對方身份,老周臉色頓時一變轉而又換上了笑臉。

“不愧是林老闆,果然不一般,既然已經說到這了,那我也就直說了吧,這山裡藏著一筆潑天的富貴,只要你跟我們聯手,一切都好商量!”

“哦?還有這麼好的事?”

林逸挑了挑眉毛。

“可我從來只聽說,卸嶺力士因為分贓不均,父子反目,手足相殘。對自己人尚且是這樣,他們哪裡還能願意給外人分一杯羹?”

老周這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林逸心知肚明。

可他又何嘗不是呢?

這個尺度一定要把握好,萬一把這傢伙逼急了,來個無差別攻擊,那就得不償失了。

“說吧,怎麼才肯放人?”

老周話音剛落,眾人所處的山間忽然颳起一陣狂風,地上的雪被風捲了起來鋪天蓋地就壓了下來。

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能見度急劇下降。

幾人身上穿著的防寒服瞬間就被凍透。

“白毛風!是白毛風!快趴下!”

小亮喊了一句之後,呼嘯而過的風聲就徹底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白毛風,是對人們雪暴的俗稱,大風把地面的雪和雲中下降的雪漫天翻卷,地面和天空一片白茫茫,能見度極低,同時還會伴隨著氣溫驟降和寒潮。

“鰲太線”突然開始彰顯它驚人的破壞力。

眾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巨大的風力就已經把所有人都衝的七零八落。

站在低處的,一個個就像風滾草,失去了根基,被白毛風捲著滿地打滾。

站在高處的,直接就被這強大的風勢“放了風箏”。

只聽見一聲隱隱約約的嚎叫,聲音漸飄漸遠。

這個時候林逸已經顧不上手裡的人質,一把推開他,伸手先把身邊的錢升衣領子死死抓住。

兩人被巨大的風力直接颳倒在地。

林逸反手把障刀扎進了土裡,總算勉強穩住了身形。

汪強體重大的優勢現在顯現了出來,只見他一手握著一隻工兵鏟,用力扎進地面,另一隻手還死死拽著白璐的腳脖子。

白璐的另一隻手跟姚一言扣在一起,在巨大的白毛風攻擊之下,

“林哥,想想辦法,我這就快撐不住啦!言姐,你千萬別鬆手啊!”

林逸情急之下,丟擲飛虎爪,爪子死死扣在了白璐的揹包帶上,跟錢升兩人合力,先穩住白璐,讓她有餘力繼續握緊姚一言的手。

“老汪,英雄救美的時候到了!”

汪強二話不說,立馬抓著飛虎爪的鎖鏈,伸手拽住姚一言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跟前。

“胖子,告訴小林,他身邊那棵歪脖子枯松樹底下,有個臨時庇護所,想辦法,往那裡移動!”

姚一言奮力的張嘴叫道。

汪強點點頭,拽著姚一言,朝林逸所在的防線匍匐前進,總算匯合在了一處。

“老林,前面那棵歪脖子枯松樹底下,有個庇護所,言姐說可以進去躲躲。”

林逸比了個OK的手勢,自己先往那邊摸爬過去。

那棵歪脖子松樹還是比較顯眼的,到它跟前,伸手捶了捶地面,果然發出一陣空空的響聲。

把手伸進雪中摸索,摸到了一個門把手樣的東西,奮力一拉,一個地下庇護所出現在眼前。

與其說是庇護所,還不如說是個大土坑。

可在他們幾人看來,這簡直就是溫柔鄉。

“果然還在!”

姚一言長出了一口氣。

林逸頂住蓋板,伸手先把錢升和白璐接了進去,汪強提溜著姚一言也一起擠了進去。

四個人鑽進去之後,林逸放眼看了看周圍,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看來大夥只能自求多福了,他最後一個鑽進庇護所,蓋上了蓋板。

頭頂上白毛風呼嘯而過,眾人死裡逃生,此刻屏氣凝神,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沒人再多說一句話。

大自然的威力是如此的驚人,只是一場山間的暴風雪,就足以讓他們全軍覆沒。

如果不是這個庇護所,他們現在不是被風捲進山溝,就是在外面活活被凍死。

不按套路出牌,詭異多變的氣候條件,也正是“鰲太線”被稱為“殺人線”的主要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