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海等人的死如同一塊石頭壓在眾人的心頭上。

崔家議事大廳中,崔松坐在最前方:“諸位,關於寨主的後事,我覺得還是早點入土為安的好。”

幾個老者也是紛紛點頭:“是啊,事情都查了那麼多天了,絲毫沒有進展。”

“我看就是那個老黃做的,這個傢伙二十年前來的時候,我看他就不順眼,虧得我們平日裡這麼照顧他,誰能想到竟然是一個白眼狼!”

“諸位!”

崔松將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中,他臉上露出悲憤:“我已經以崔家家主的名號向各個幫派發出了照會,一旦發現老黃的身影,立馬捉拿!”

“大哥待我如手足,若是此仇不報,我崔松誓不為人!”

幾個老者對望了一眼,不由地嘆息道:“崔松啊,報仇的事情我們可以往後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是將大海的棺木早早地下葬吧。”

“沒錯,悲傷歸悲傷,但是這種天氣下,若是屍體再存放幾天的話,恐怕就不好了。”

“是啊,還是早點下葬的好。”

崔松點點頭:“那就以諸位的意見,早早的將寨主下葬吧。”

“我宣佈!”崔松站起身來,環視一週道:“我以寨主的身份宣佈,明日全寨送我大哥!”

幾個老人目光環視了一圈,臉上帶著深深的不滿:“今天這種情況下,為何不見崔鶯兒呢?”

“是啊,鶯兒去哪兒了?”

崔松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崔鶯兒懷孕了。”

“什麼?”

眾人臉色微沉,又聯想到劉一斤來寨子中提親,瞬間明白了一切。

‘鶯兒懷的是劉一斤的孩子?’

“這怎麼可能!我們崔家老寨一向不和朝廷過多來往,這次若不是大海偷偷寫信給劉一斤,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

眾人七嘴八舌的聲音讓崔松臉上露出怪異的笑,他表情一收,神情哀嘆:“我也曾經勸過大哥,但是大哥的性格你們也知道啊,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好說什麼了,可是大哥葬禮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只知道和劉一斤耳鬢廝磨,成何體統!”

崔松的目光落在下方王明長老身上,後者站起身來:“是啊,昨天我還見到劉一斤在大小姐院子裡有說有笑,可是看不出一點的悲傷氣氛,這,這簡直太不孝了!”

眾人頓時又議論了起來。

王明冷笑道:“老寨主的死很蹊蹺,說的是老黃所為,但是現在老黃在哪兒?而且事情怎麼可以這麼巧合,這邊劉一斤來了,那邊老寨主等人就死了。”

“我看壓根不是什麼內奸,而是外賊!”

這話如同驚雷,瞬間炸得眾人心驚膽戰。

崔松將眾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裡,知道話說得差不多了,當下輕咳一聲:“不管怎麼說,鶯兒懷孕的事情已經是事實,我雖然是寨主,但也是鶯兒的叔叔,不管怎麼說,鶯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我提議,將崔鶯兒嫁出去。”

“嫁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

“寨主,你的意思是?”

“老寨主喪事之後,讓崔鶯兒嫁給劉一斤!”

老寨主崔大海的喪事辦得很風光,周邊數十里的綠林好漢來得更是不少,而周邊的江湖門派更是派出了豪華的陣容。

而崔鶯兒身為家屬,也是順從了寨子的安排,哭泣得死去活來。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劉一斤,夢瑤,蘭鈺兒則是穿著白衣站在崔鶯兒身後。

人群之外,崔松疑惑地看著這一切,有點猜不透的意思。

“你說這個傢伙在搞什麼鬼?”

王明笑道:“寨主,咱們的人盯得他死死的,而且他手下那些兵士更是被我們監視了起來,就算是上茅房,我們的人都盯著,你就放心好了,這幾個鬧不出什麼好的風浪。”

崔松抬頭,正好與劉一斤目光相對,劉一斤只是淡淡點點頭,轉身又攙扶著崔鶯兒坐了下來。

崔松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美女鄉則是英雄冢啊!這句話到什麼時候都是正確的!”

“崔鶯兒是寨子裡大小姐,又是綠林中的鳳凰,劉一斤這樣的人身邊美人很多,但是野味吃著更是舒服。”

“再說了,崔鶯兒已經懷孕了,劉一斤這樣的人物,也不可能不要了鶯兒,呵呵,這樣一來,崔鶯兒就會離開寨子,到時候崔家老寨就真的是我們的了。”

王明低聲恭維了幾句:“寨主,您看什麼時候給大小姐辦婚事合適?”

崔松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芒:“今天是老寨主下葬的時間,為了給老寨沖喜,我看就放在明天吧。”

寨主下葬,崔鶯兒心神勞累,回來後在香菱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香菱,把院子的門關了吧,今晚我不想再見到任何人。”

“是,小姐。”

香菱剛走出房間,就見到劉一斤站在面前。

“你想嚇死我啊。”香菱白了一眼劉一斤,直接往外推:“小姐說了,今天她不想見任何人。”

劉一斤道:“這件事情必須要讓鶯兒知道。”

香菱還想阻攔,屋子裡傳來崔鶯兒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劉一斤閃過香菱,直接走進了房間。

“你怎麼又來了。”

看著崔鶯兒不鹹不淡的表情,劉一斤直接將一枚東西拿了出來:“這個你認識不。”

崔鶯兒瞄了一眼劉一斤手中的彩陶,皺眉:“你從哪兒得來的?”

“你父親的書房。”

崔鶯兒看著劉一斤:“崔松和崔夫人的事情我不太知道,崔松是彌勒佛教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現在只想知道誰才是殺害我爹的兇手,而你答應過我,一定會給我一個答案的。”

“可是你拿這個彩陶有什麼意義!你覺得很好玩嗎?”

看著崔鶯兒憤怒的表情,劉一斤知道對方會錯了意思,慌忙道:“你不要生氣,你先聽我解釋。”

“這樣的彩陶我見過兩個,而且每一個都與彌勒佛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我想知道,這個彩陶的來歷,你知不知道?”

見劉一斤臉色鄭重,崔鶯兒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彩陶:“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個彩陶只是一個擺件而已,和你說的彌勒佛教並沒有什麼聯絡。”

“鶯兒,告訴我,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只是讓劉一斤意外的是,崔鶯兒根本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從何而來:“我也不知道,我父親的書房我進去的很少,根本不清楚架子上都有一些什麼東西!”

“不過我可以給你保證,我爹絕對不是彌勒佛教的人!”

關於這一點,劉一斤自然相信。

“我知道了,或許是有人故意將這個彩陶放在你父親的書房而已,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將這個東西放回去。”

劉一斤轉身走了出去。

白天崔大海的喪事讓寨子中所有的人都微微有點疲倦,就連山路上巡邏的也是哈欠連連。

劉一斤一身夜行衣落在一處院子裡,神情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直接推開了一道房門。

黑夜中,他悄悄將彩陶放回原處,剛要準備離開,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陣細弱的聲音。

緊接著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劉一斤神情微變,目光快速地在房間中掃了一圈,見並沒有什麼地方能夠藏人,情急之下抬頭見碩大的房梁,無奈只能輕輕躍了上去。

當劉一斤剛藏好身子,書房門就被推開了。

對方似乎也是有所顧忌,所以進房間後並沒有開燈,而是警惕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出來吧!”

這一聲讓房樑上的劉一斤的一顆心猛然揪了起來。

他能感受到下方的人已經緩緩走到了自己下方,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那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

劉一斤緩緩地呼吸著,儘量讓自己的心跳變得緩慢起來。

“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最好出現,若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冰冷蒼老的聲音在下方響起,這個聲音讓劉一斤有點驚訝,他本以為這時候出現的人應該會是崔松,可是這個聲音真的很不像。

就在劉一斤猶豫著要不要出現的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閣下深夜來我崔家老寨,到底所為何事?”

房間中的人腳步微微一滯,冷笑道:“怎麼,難道你崔家老寨我就來不得?”

外面沒有火光,更沒有雜亂的腳步聲,這隻能說明,外面的人也是有所圖謀的。

劉一斤微微側了一下身子,看著那黑影從房間中走了出去,他猶豫了片刻,輕輕地落了下來。

透過窗戶他看著院子中站著的兩個人,一個赫然是崔松,而另外一個人背對著自己,看不出模樣。

“崔松,你答應我的事情遲遲不兌換,這似乎不太合適吧。”

“崔家老寨的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再說了,你們彌勒佛教不也是剛剛被劉一斤殺得片甲不留就連你們的長老都死了。”

“你可別忘記了,劉一斤等人就在山上住著,你就不怕他突然出現?”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劉一斤在山上不在山上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想拿到我要的。”

“沒有。”

崔松淡淡的話語讓那人語氣微怒:“崔松,你想死嗎!”

“哼,你們彌勒佛教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要威脅我?你信不信我轉身就能投靠朝廷,將你們一網打盡?”

“你想魚死網破?”

崔松冷哼一聲:“少他媽的威脅我,你們最好認清現實,現在是你在求我們,而不是我在求你!”

“崔松,老黃在我們手上,你若是乖乖配合的話,我們可以替你將所有的尾巴抹掉,若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崔松聲音都變了:“滴水觀音的毒藥我只有那麼多,都用完了!”

“你不是說崔大海手中有滴水觀音的遺物嗎,交出來給我!”

崔松遲疑了片刻:“交給你可以,但是我要見到老黃的屍體。”

“你放心,我們彌勒佛教做事向來是言而有信。”

崔松微微遲疑了一下:“我看最好是當面交易,如何?”

那人一愣,不由地哈哈笑了起來:“崔松,你的小心謹慎還是一如既往。好,明天下午,後山觀音廟,我將老黃人頭交給你,而你最好將滴水觀音的遺物交給我。”

“若不然,你們崔家老寨就等著滅亡吧!”

房間裡的劉一斤聽著這一切,只覺得一顆心跳得厲害,而這時,門外的崔松突然朝著書房走了過來。

草。

劉一斤暗罵了一聲後,不得不再次跳上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