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震驚:“他居然答應做你小弟?!”

“那麼吃驚幹什麼。”姜珥不解。

“不是,你可能不太清楚傅聽寒的性格。”

小胖道,“我們從初中就是同學了,他一直獨來獨往,看上去不聲不響的,但骨子裡傲得很。”

“你別看他好像總是被排擠,其實是他懶得和我們計較,不屑於和我們在一起玩。”

姜珥皺了眉頭,正色道:“就算這樣你們也不應該排擠他。”

“而且,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裝出這副樣子的呢?”

她繼續分析,“他明明戴上助聽器就能和正常人一樣了,但你們總是抓著他的耳朵說事,這樣的情況下,他只有高冷一點主動孤立你們,才能維持自己的自尊吧?”

小胖從沒想過這一層,一時答不上話,臉上閃過幾分愧疚。

忽地,不遠處前簇後擁走來一大群人,氣勢洶洶的樣子混在放學笑鬧的人流中格外醒目。

看清打頭的人是誰後,姜珥臉色一變。

剛要提醒小胖,轉頭一看,身邊空空如也。

——小胖子不知幾百年前就先跑為敬了,只留給她一個迎著夕陽奪路狂奔的背影。

很有幾分青春文藝片的氛圍感。

姜珥磨了磨後槽牙,認真數清楚對方的人數,本著敵眾我寡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等一籮筐原則,拔腿就跑。

畢竟1v1叫回合制戰鬥

1vn叫找死。

“老大,怎麼了?”

林蔭道的另一端,一號小弟見林凌頻頻望向某個方向,好奇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入目除了人便是從,以及眾和。

嗯,沒什麼特別的。

林凌收回目光,“沒什麼,應該是我看花了眼。”

他舌尖頂了頂腮,反問道:

“那丫頭真是六班的?”

“對對對,論壇上都扒出來了,”一號小弟狗腿道,“說是剛從星海轉來沒多久,所以是個生面孔。”

“星海?”林凌眉梢微挑,“看來還是個大小姐啊。”

“是吧,而且她性格很好,對人禮貌又大方。”一號小弟滿臉豔羨,“我都不敢想做她的小弟會有多幸福。”

林凌:“……”

“老子不禮貌?老子少你一口吃的了?”他氣得不行,一腳踹過去,“就這麼想跳槽?”

一號小弟委委屈屈,“老大,我只是感慨一下,沒別的意思。”

“呵呵,你最好是。”林凌冷笑。

一號小弟不敢吱聲。

“姜珥是吧,”林凌笑容消失,陰惻惻的眯起眼,“居然為了傅聽寒那個聾子和我作對,真是吃了熊心獅子膽。”

二號小弟怯怯舉手:“老大,那句話說的好像是豹子膽。”

林凌:“。”

“一天天的就你博學是吧?老大說是什麼膽就是什麼膽!”三號小弟瞪他,“再敢多嘴小心吃你的膽!”

二號小弟喏喏放下手。

倏地,林凌低咳一聲,不太自然的問道:“文惜月,還在班裡?”

“放心吧老大,我都打聽得明明白白的,今天輪到她做值日,這會兒肯定還在三班教室裡。”二號小弟忙狗腿道。

林凌顯然很是滿意,點頭道,“不錯。”

停了停,他又不太自然的問道,“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二號小弟一臉迷茫。

林凌剛抬起手,三號小弟反應極快,立刻代他呼了對方後腦勺一巴掌。

“笨蛋吶你,”他罵罵咧咧,“老大是問你他今天看起來怎麼樣,帥不帥!”

二號小弟恍然大悟,忙豎起一個大拇指,發出清脆響亮的一個字:

“帥!”

“……”

林凌默默放下本要整理頭髮的手。

他雲淡風輕的撣撣衣襟,彷彿一隻開屏的花孔雀,“那就走著。”

“走著!”

眾人起鬨。

“幫校花做值日去咯!”

“等會兒誰也不許在校花面前現眼!”

“都給我把眼睛睜大點,務必把三班打掃得一個瓜子殼都不剩!”

“誒?三班那群好學生也和咱班一樣愛嗑瓜子嗎?”

*

“我回來啦。”

剛進門,誘人的香氣立即撲來,姜珥用力嗅嗅,眼睛都亮了,“孫阿姨今天做了鍋包肉?”

“鼻子真靈。”

姜媽媽端著一杯溫水走出來,含笑看著她,“瞧你這熱的,過來喝口水再去洗手吃飯。”

姜珥飛快扔了書包,上前接過水杯仰頭一氣喝乾淨。

幾串水珠從嘴角溢位來,順著下巴滑向脖頸,她毫不在意的用手背擦了。

“你啊,從小就這樣,跟個漏壺似的。”姜媽媽無奈,“每次喝水都得漏點兒出來,多不好看啊。”

姜珥嬉皮笑臉,“你親生的閨女哪能不好看啊。”

“就你嘴貧。”姜媽媽捏捏她鼻尖,彎著眼笑,“快去洗手吃飯吧,病了一場,都瘦了。”

瘦了?

姜珥掂掂自己的小肚子,陷入沉思。

姜珏抱著來福走過來,陰陽怪氣:“不用想了,就是錯覺。”

姜珥:“……”

“有時候,不說話也不會被當成啞巴的。”她一把搶過來福,高貴冷豔,“別拿你的豬蹄碰我的崽崽。”

姜珏:“QAQ可是我才剛抱一會會兒。”

“想抱自己養一隻去。”姜珥不理會他的哀嚎,自顧自逗貓。

姜珏立馬纏住媽媽,“我也要養寵物!我要養只狗,大狗!”

姜媽媽揉揉太陽穴,還沒來得及說話,姜珥噗嗤一聲笑了:

“咱家不是已經有狗了嗎?雖然是細狗,但也算犬科動物了。”

姜珏:“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姜珥遞給他一面鏡子:“喏,這兒呢。”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姜珏沉默了。

姜媽媽熟練的轉身,趕在混戰開啟前關上廚房的門。

很快,門外嚎叫聲四起。

孫阿姨笑著端上一杯熱咖啡,對這聲音充耳不聞,“夫人。”

姜媽媽接過,感慨,“孩子太活潑了也不好。”

“哪裡,就是要活潑點才好。”孫阿姨嘆氣,“之前大小姐那樣讓人看著就心疼,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不會笑了……”

姜媽媽喝咖啡的動作一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眶微紅。

孫阿姨忙安慰她,“但現在不是都好了嗎?這個學還真是轉對了,我瞧著大小姐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姜媽媽勉強笑笑,“時間也差不多了,開飯吧。”

“好。”

凌晨十二點,便利店交班完畢。

傅聽寒戴上黑色鴨舌帽,書包隨意背在左肩,提起桌上的白色塑膠袋,推開玻璃門後徑直向左而行。

路燈晦暗,他的腳步不快不慢,孤零零的一隻影子落在地上,被拉的老長。

像一顆枯瘦的樹。

第四十一分鐘,他走進一條深巷。

巷子的盡頭是一棟五層高的老舊居民樓,住在裡面的人大多都已入睡,只有幾扇尚且亮著的窗戶裡傳出激烈爭吵聲,伴隨著鍋碗砸破以及孩童的大哭聲。

在這黑沉的夜裡格外刺耳。

傅聽寒眉頭也未動一下,熟練的摘掉助聽器,世界再次恢復安靜。

樓道的感應燈忽閃忽滅,他習以為常的拾階而上,直到抵達五樓的某一扇深綠色鐵門前。

剛要掏鑰匙開門,旁邊斑駁脫落的牆面飄下一張白紙,堪堪停在他腳邊。

他彎腰拾起,入眼斗大四個字——

【房租催繳】

剩下的內容傅聽寒沒再看下去,隨手把紙成一團塞進書包側方口袋。

他開門進屋,在黑暗中摸索到燈光開關,“啪”的一聲,眼前驟然明亮。

出租屋是最常見的兩室一廳,兩間房門都緊閉著,小小的客廳只有一張不那麼端正平整的木製飯桌並幾張椅子。

——飯桌的一隻腿矮了三寸,用兩本舊雜誌墊著的。

傅聽寒把塑膠袋擱在桌上,戴好助聽器,放輕動作打掃家裡的衛生。

拖完最後一遍地,他從塑膠袋裡拿出兩個過了十二點便算過期的三明治與飯糰,猶豫了一下,沒有選擇吃掉,而是轉身放進廚房的小冰箱裡。

冰箱是二手市場淘來的,製冷效果並不算好,但在悶熱的夏季,聊勝於無。

拉開冰箱門的一瞬間,淡淡涼意撲面而來,勉強驅散他身上的一絲暑氣。

傅聽寒不貪涼,很快關上門。

身後有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