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坐。”

姜珥推開房門,招呼了傅聽寒一聲便自顧自的去零食櫃找吃的了。

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張圓形矮腳小木桌,旁邊散落著幾個柔軟的白色坐墊,地上鋪了同色系毯子,人踩在上面的時候,沒有半點聲音。

傅聽寒有些拘束的坐下,視線只落在桌上蘑菇形狀的檯燈上,並不四處打量,安安靜靜的等著姜珥過來。

很快,一陣輕風拂過,身邊多了一道呼吸聲。

姜珥盤著腿坐下,把懷裡抱著的薯片巧克力餅乾等等零食一股腦扔到桌上。

“我爸媽還要一會兒才會回來,要等等才能開飯,先吃點這個墊墊吧。”她撕開一包薯片,遞到他面前。

“我不餓。”傅聽寒道,“說完惜年和姜珏的事,我們就會回去。”

言下之意是不會留在這裡吃飯。

姜珥聳聳肩,放下薯片,探身拉開一個抽屜。

裡面裝著滿滿當當的木雕,大多是動物形狀。

她挑挑揀揀,拿了一隻小恐龍出來,臉上浮現幾分炫耀之色,對傅聽寒道:

“我一刀一刀親手雕出來的,怎麼樣?”

傅聽寒看著那隻模樣呆萌的小恐龍,不知想到了什麼,掀起嘴角,“嗯,很好。”

姜珥得意的晃晃腦袋,見他還盯著看個沒完,大方的把小恐龍放到他面前。

“喜歡?送你了。”

傅聽寒小心拿起,“真的,可以嗎?”

“拿走拿走,正好我家都要沒地方放了。”姜珥瀟灑一揮手,“或者你喜歡別的也可以,櫃子在那兒,自己挑去。”

傅聽寒道:“不,我就要這個。”

他抬眼對姜珥笑:

“我很喜歡它。”

姜珥也笑,“看不出來啊,原來你喜歡這個。”

說著,她隨口感慨了一句,“我記得我小時候玩兒的第一塊木頭,就是雕了一隻恐龍。”

傅聽寒抿了抿嘴角,聲音聽不出情緒,“是嗎?”

“嗯嗯,不過沒這個好看,不對,應該是很醜。”她悻悻道,“當時我拿出去炫耀的時候,大家都笑我,氣得我直接當場扔了。”

傅聽寒輕輕撫摸著小恐龍光滑的腦袋,低聲呢喃了一句什麼,姜珥沒聽清,問道:

“你剛剛說啥來著?”

“沒什麼,”傅聽寒小心將那塊拳頭大的木頭收進書包,禮貌道謝,“謝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姜珥噗嗤一笑,“不過還好你不喜歡奧特曼,我弟弟有一段時間老纏著我,要我給他雕一個迪迦出來,幼稚死了。”

傅聽寒道:“你們關係很好。”

“那確實。”她拈起一片薯片,“不過你和文惜年看起來,好像關係不太好。”

豈止是不好,從見面到現在,兩人說過的話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傅聽寒緘默許久,緩緩道:

“他恨我。”

“啪嗒——”

姜珥手裡的薯片掉到了桌上。

上次姜爸說過,文惜年父母雙亡,全靠傅聽寒賺錢養家。

他天天做那麼多兼職,頓頓饅頭就鹹菜,沒有血緣關係的前提下,做哥哥做到他這個份上,真的可以了。

姜珥想不明白,為什麼文惜年還會恨他。

她小聲問道:“可以說說原因嗎?”

傅聽寒摩挲著修剪整齊的甲緣,遲遲沒有說話。

姜珥便道:“不方便說也沒關係,我……”

“因為我害死了他爸爸。”倏地,傅聽寒這樣說道。

這一次,姜珥手中的薯片袋整袋掉落。

這個訊息無異於火星撞地球,她吃驚的張大了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空氣驟然陷入沉默。

直到門口傳來兩道腳步聲。

“你們在說什麼呢?”姜珏端著果盤進來,目光在姜珥與傅聽寒身上來回巡梭,詫異道,“怎麼都這副表情?”

姜珥與傅聽寒默契的對剛才的話題隻字不提,一個撿起桌上的薯片,一個接過他手中的果盤。

見狀,姜珏越發狐疑,“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的?快說快說。”

姜珥煩了,“嘖”了一聲,回道:“我們在說你喜歡奧特曼的事。”

姜珏當場炸毛,“那都是幾歲時候的事了?你怎麼還拿出來說?!”

姜珥:“嘴長我自己身上,我愛說就說。”

姜珏忿忿坐下,“你再這樣,我就不和你玩兒了。”

姜珥:“謝謝,麻煩趕緊滾。”

他胸口急促起伏,扭頭對傅聽寒道,“我姐是不是很討厭?她這副兇巴巴的樣子,活該從小到大都沒人追。”

姜珥拳頭硬了,剛要嗆聲,只聽得傅聽寒慢悠悠道:

“她不討厭。”

姜珥眨眨眼睛,準備當場掐死姜珏的動作一頓。

姜珏語氣誇張:“她這樣還不討厭???”

傅聽寒道:“不討厭。”

“很可愛。”

“……”

安靜,死一樣的安靜。

房間裡的幾人死死盯著傅聽寒,神情各異。

姜珥默默低下頭,用手背試了試臉頰溫度。

有點兒熱。

姜珏愣了好幾秒,總算反應過來,當場一拍桌子:

“好啊,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對勁了!”

傅聽寒一僵。

文惜年眼裡卻閃過一絲期待。

下一刻,姜珏質問道:

“我姐是不是給你錢了?讓你到處幫她說好話?”

文惜年:“。”

傅聽寒:“。”

姜珥:“?”

“好啊,原來你的零花錢是用在這個地方了。”姜珏對姜珥嚷道,“你以為這樣就能無形中改變大家對你的看法了嗎?不可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算請水軍也改變不了什麼!”

姜珥難以置通道:“你腦子有病吧?”

這腦回路得多離譜,才能想出這個理由來?

“那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姜珏道,“他總不可能喜歡你吧。”

一句話說完,屋子裡再次陷入安靜。

傅聽寒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顫抖。

這一幕恰好被低頭吃水果的文惜年瞧見,他停了停,帶著幾分惡趣味的開口問道:

“我哥怎麼就不可能喜歡你姐呢?”

姜珏理所當然道:“就她?跟個母老虎一樣,誰要是喜歡她,那指定眼神不太好。”

姜珥終於忍無可忍,當場鎖了他的喉,咬牙道:“你要不然閉嘴,要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從二樓扔出去。”

姜珏連連求饒,“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姐!我脖子要斷了!!”

姜珥解了氣,鬆開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表情,對傅聽寒兩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他從小就是智障,見諒,見諒哈。”

傅聽寒低咳兩聲,“沒事。”

文惜年也淡淡點頭,“習慣了。”

“好了,”姜珥橫了一眼齜牙咧嘴的姜珏,“不鬧了,該說正事了。”

“你們倆臉上的傷,到底怎麼回事?”她雙手抱臂,眯了眯眼,篤定道,“既然不是你們倆互毆,那肯定有第三個人了,說吧,在外面惹什麼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