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翻回前面看了看上摺子的人,呵呵,果然那個劉神棍。

劉伯溫竟然上摺子讓老朱早立遺囑確認太子的儲君位置。

雖然老朱心裡是這麼想的,大家也是這麼預設的。

可是不白紙黑字寫出來,萬一老朱有個意外,到時候怕是會亂。

劉伯溫作為大臣,上這個摺子不能說有錯,也是在為江山社稷和朱標著想。

可是這個節骨眼上摺子,怎麼看都像是在咒老朱死。

不過呢,朱柏也能理解。

畢竟這還是老朱十幾年來第一次因為生病不上朝。

老朱再強壯也是個快五十的人了。

朱標說:“你說怎麼辦?”

所謂,名不正言不順。

其實朱標從心底是希望老朱接受這個摺子的意見,又不想讓老朱心裡不舒服。

朱柏說:“先別給父皇看,等父皇好了再說。”

朱標點頭:“也好。”

他們把摺子匯總了一下,就去向老朱彙報了。

老朱這會兒喝了點薑湯和粥水,臉色好多了,坐在暖榻上,垂眼聽朱標彙報。

朱標先把寫了摺子慰問老朱的官員名單唸了念。

老朱聽完只皺眉問了一句:“沒了?”

朱標說:“沒了。”

朱柏微微挑眉:嘶,看老朱這樣子,是有人該問候的沒問候?

然後朱標又把那三五件事說了說,講了自己的處置。

老朱略點評了一下朱標的處置意見,便說:“兄弟合心其利斷金,你們兩合作得不錯。”

朱柏笑嘻嘻拱手:“兒臣只是負責幫太子哥哥把奏摺分類,別的忙也幫不上。兒臣覺得明日都可以不需要兒臣幫忙了。”

“可把你這個猴兒憋壞了。”馬皇后抿嘴笑。其實她早上還有點擔心朱柏趁機奪權。結果朱柏卻著急擺脫,看來是她想多了。

老朱也氣笑了:“不許跑,多看一天能把你憋死?”

從乾清宮裡出來。

朱柏對朱標說:“大哥可否把那個清單給我看看。”

剛才朱標說怕老朱看到朱柏的字氣得加重病情,所以是他親自抄的名單。

朱標不知道朱柏要幹什麼,順手把名單遞給了他。

朱柏掃了一眼,暗暗好笑:“難怪老朱會是那個表情。”

最會拍馬屁的李善長竟然沒有上摺子來問候。

不但如此,就連剛當上駙馬的李祺也沒上摺子。

確實有點奇怪。

李善長再耳背也不可能錯過這麼重要的訊息

一連幾日,朱柏都特地留意摺子裡有沒有李善長李祺的慰問摺子。

依舊沒有。

怪了,莫非李善長是故意的?

不可能啊,太監早上是當著所有大臣的面講的這件事。

老朱聽朱標唸完今日上摺子問安的名單,臉色又幾不可見的陰沉了一下。

朱標不知所以。

朱柏卻十分清楚老朱這會兒的心情。

也是,老朱把李善長當作好友,平日那麼關照他,簡直有點護短的程度。

結果老朱病了,李善長卻沒有任何表示,放在誰身上也會覺得失落。

老朱的病拖拖拉拉,還真是五日才能起床,然後就又恢復了早朝。

老朱一恢復看奏摺,朱柏便又開始每日出去晃盪。

除非老朱非要把他摁在御書房。

今日早朝,他就沒來。

那些臣子們也不知道真心還是假意,個個流淚滿面。

“老天保佑我大明,皇上終於龍體康復。臣好擔心皇上啊。”

“皇上定要保重龍體。國不可一日無君。”

“皇上不能太操勞了,以後要注意休養。什麼都沒有龍體重要。”

老朱微笑點頭,等大臣們都安靜下來才說:“這些日子,多虧了各位愛卿們各守其責,這朝堂才能正常執行。”

然後臣子又跪下:“幸好只有三五日,尚沒有出大問題,也是太子英明。”

“皇上是天下的主心骨,大明只有在皇上的領導下才能長治久安,天下太平。”

老朱被捧得極其舒服,用眼睛掃了一圈大殿之上,發現李善長和李祺又不在。

按照規矩,今日是小朝。太師,駙馬這種閒職,是可以不上朝的。

可是他剛恢復上朝,這些人就算是裝裝樣子是不是也該出來露一下面。

這個李善長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劉伯溫默默等大家拍完老朱的馬屁之後,出列跪下,說:“臣冒死也要向皇上再次進諫。懇請皇上下旨,若皇上百年,太子便即刻登基為帝,以免被小人鑽了空子。”

老朱微微皺眉:這裡面有三條資訊,第一,劉神棍說,這是他第二次說這件事,可是咱怎麼不記得他第一次提到這件事是什麼時候。這麼大的事,咱不可能不記得,那就只能是在咱生病的時候,他上了摺子被朱標和朱柏壓下來沒有報了。

第二,大家其實都想過這一次咱可能會一病不起,而且都在暗暗做準備了。

第三,在劉伯溫心裡,這宮裡有能威脅到朱標地位的小人。難道說的是朱柏?

所有人都只把咱當皇上,只有朱柏和朱標考慮到咱的心情,也沒想過咱會嗝屁的事。

老朱心裡的滋味很不好受,淡淡回答:“此事再議。”

劉伯溫還要說話。

老朱淡淡地說:“這一次,又是標兒和老十二救了你一命。你就知足吧。”

要是朱標和朱柏當時照實報上來,他不但會很生氣傷心,說不定就真的一病不起,還會在那之前,先把劉伯溫幹掉。

群臣從老朱的語氣中已經嗅到了隱隱殺氣,再不敢說什麼。

散了朝,朱標忙上前對老朱說:“父皇,劉夫子上的那個摺子在御書房裡,我怕您惹您生氣,所以就按著沒給您看。”

老朱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咱知道。”

老朱重新坐到了御書房的書桌後,覺得神清氣爽,這幾日焦灼的心也定了。

其實他的心情有些複雜,又怕朱標不行,弄出大亂子來。

朱標太行,應付自如,那還要他幹什麼?

他問二虎:“這幾日李祺和李善長在幹嘛?”

二虎說:“駙馬爺跟公主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整日在府裡沒出來。李大人,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

呵呵,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臨安公主都知道托馬皇后問候他了。

李祺竟然沒有時間寫個問安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