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他們聽得背後驟然出了一層冷汗。

哈迪爾說:“大明也是漢人,為什麼不怕。”

朱柏咧嘴一笑:“因為大明注重騎射,比蒙古人還強。所以是該他們怕我們。只是大明沒想過要擴張而已。”

不然什麼哈密吐蕃都別想建國。

哈迪爾好一會兒又說:“還有呢。”

朱柏:“第三,宋朝後期,經濟衰退、農業危機、天災人禍,南渡之後,再無鬥志,不但沒有足夠軍餉支援軍隊,對北邊的防禦也完全處於放棄狀態。本來就弱,還完全不禦敵,就是躺平擺爛。其四,宋朝外交過於軟弱。弱國無外交。雙手捧著金銀求人家不要打自己的人,只配跪著說話。特別是‘靖康之恥’讓君主和朝廷的威望受到了嚴重打擊。咱大明的君主這一點就很好。不服就打。從不搞什麼求和和親。咱大明男人寧死也跪著說話,更不會靠女人來求安定。倒是周圍的小國家,想要活下去,想要得到大明的庇護,就乖乖把女人,金銀和馬匹交出來。”

哈迪爾抿嘴。

周圍的將士都聽得很認真。

朱柏索性繼續講吓去,讓這些人聽聽後世那麼多史學家總結的經驗。

“其五,因為國家沒有威信,經濟又不行,還天災不斷,戰亂不休,民不聊生。民間叛亂不斷髮生。內憂外患。其六,宋朝皇帝偏安一隅,只想過自己安定的小日子,不重視改革創新發展軍備和科技。若是百姓倒也不為過,可是作為君主,這樣是絕對不行的。當時歐洲正好在復興,我華夏政治體制、科學技術和文化就都被甩到了後面,面對外族入侵。武器技術都不如人,只能被動挨打。”

然後有個衛兵聽得出神,忽然冒了一句:“所以殿下才一直改進武器給我們配雁翎刀和火銃。”

張玉他們寒毛一豎,齊刷刷回頭瞪了那個衛兵一眼。

衛兵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縮脖子。

哈迪爾像是沒聽見,對朱柏拱手:“受教了。我雖然比你大幾歲,你卻足以當我的老師。”

朱柏咧嘴笑著回禮:“好說好說,我也是夫子教我的。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夫子總跟我們說,要研究前朝的失敗,總結經驗教訓,大明國運才能長久。”

張玉他們面面相覷:他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昨夜之後,朱柏忽然放棄了在哈迪爾面前偽裝,完全不怕哈迪爾發現他的真正身份了。

哈迪爾指著玉門關的殘基說:“可惜大明回不到漢朝的盛況了,就連隋唐都回不到。”

張玉他們被激得握緊了手裡的刀,這要不是個孩子,他們高低要叫他跪下道歉。

朱柏卻笑了笑:“我們走著瞧。”

總有一日,我要讓玉門關雄風再現!!收復河山!

看著馬兒休息夠了,他們才又出發。

如此走走歇歇,下午太陽西斜便到了瓜州城外。

原以為會看到黃土荒野一片,破敗古城一座,結果卻被一片生機勃勃的綠洲驚豔了。

隔壁特有的紅柳,沙棘不遠處就是茂密的莊稼。

讓人有一種兩個世界雜糅在一起的感覺。

朱柏發出驚訝地讚歎:“咦,竟然還有農業灌溉系統。”

疏浚工程、攔水壩、乾渠、支渠、斗渠和毛渠如人的血液迴圈系統猶如蜘蛛網,縱橫交織分佈在農田間,排布有序。

在如棋盤一般耕作的整整齊齊的田裡,種滿了高梁,蕎麥和豆類等糧食作物。田埂上還見縫插針的種了桑麻。

這哪裡是大漠上的戈壁灘,分明是江南的魚米鄉。

哈迪爾得意地說:“這是判官帶來的中原人教我們修築溝渠,灌溉耕作。如今的瓜州,就是隔壁的天堂。”

遠處斜陽下是金燦燦的瓜州城牆,一樣是黃土夯實,也沒有守衛,比肅州城看著還要低矮,卻明顯有生氣得多。

客商們騎著駱駝搖搖晃晃進了城。

遠遠就聽見城裡熱鬧的聲音。

張玉他們也很驚訝:此處竟然會這麼熱鬧。

朱柏笑了笑:果然,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有市場就會有人聚集,有人聚集就會有城鎮。

最初的城鎮本來就是這樣產生的。

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因為東西方對貿易的迫切需求,就算大明不支援,絲綢之路的交易還是自發進行。

這裡已經成了一個自由貿易和客商休息聚集的中心了。

之前這個功能是由蘭州和長安,洛陽這些地方來承擔的。

老朱閉關就是把發展的機會推給了別人。

哈迪爾引他們到了城裡最大的客棧,帶著幾分得意說:“這裡的老闆娘是我們莫三娘孿生姐姐霍二孃。只要是我帶來的,二孃肯定好好招待你們。”

然後他一溜煙的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拉了個美女出來。

若不是這女人穿著一身維吾爾族女人穿的長“袷袢”,朱柏他們都要以為是莫三娘有分身之法,或是從肅州城瞬間轉移到了這裡。

看見美女是快樂的。

看到雙胞胎美女是加倍快樂的。

霍二孃笑眯眯地說:“貴客來臨,有失遠迎,快進來吧。”

然後她叫夥計上奶茶和各種乾果。

哈迪爾早跑到後面玩去了。

霍二孃問張玉:“幾位客人來買什麼東西。”

朱柏咧嘴笑:“甜瓜。若是有和田玉的籽料,就更好了。”

霍二孃說:“有個客商專賣甜瓜和和田玉的,從哈密來。明日不到,後日也應該會到了。”

朱柏回答:“那可太好了,我們就在這裡等他。”

富貴傻傻問了一句:“這都二月底了,還有哈密瓜啊。”

霍二孃抿嘴笑:“有啊。你沒聽過那句詩嗎?‘留得晚瓜過臘半,藏來秋果到春殘。’意思就是把臘月中晚熟的瓜好好收藏,到次年春末還是好好的。還有人專門儲存甜瓜,等到人家的都賣完了,他再拿出來賣個高價。”

張玉輕輕皺眉:哈密......又是哈密。這女人有意無意提這個詞,到底在暗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