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看著李若漣闖入皇極殿內,禮部尚書孟紹虞怒喝了一聲:“李若漣,你可知朝會時,未經宣召,任何人不得隨意入皇極殿?”

崇禎也是眉頭一皺,但他深知李若漣為人,若不是有重大事情,絕對不會在朝會的時候帶刀衝入皇極殿內的。

“李若漣,你說!”

“陛下,剛剛錦衣衛接到訊息,國子監前的廣場上有數百名學子聚集,大肆批判朝政,彈劾東廠提督魏大人等人,還說……”

“但說無妨!”

“還說陛下昏庸,自毀長城,斬殺直言勸諫的忠臣,以後誰還敢納諫……”

李若漣複述完後,眾大臣瞬間渾身一哆嗦,這麼說陛下,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崇禎猛然站了起來,走到九層平臺邊緣,盯著李若漣:“可查清是哪些人?”

“陛下,具體人員名單暫未查清,但從目前得知的訊息看,都是江南在國子監的貢生、秀才。”

眾人一聽李若漣的彙報,眼中若有所思。

崇禎雙眼眯了一下,他現在知道為什麼李若漣不顧朝會來急報了。

明朝自朱元璋時期重武輕文,還頒佈了一條沒有軍功就不可以加封爵位的制度,斷絕了所有讀書人加封進爵的機會。

但還是給讀書人一些特權,從秀才開始,可以免服兵役、免繳公糧、用婢女、法律優待、穿衣服方面有特權、避免下跪。

特別是法律優待這一條,明初規定即便是犯了死罪也可以特赦三次,雖然後來取消了這條律令,但還是有優待。

例如不能隨便抓了審問,也不能用刑法,即便想處罰也得先撤了頭銜才行。

“李若漣,帶人將這群人都給圍起來,不許放走一個,若是敢反抗者,殺無赦!”

崇禎冷冷的吐出了一句命令。

隨即看向群臣:“走吧,在這皇極殿內待久了,咱們出去透透氣!”

“陛下,您要去國子監?”

成國公驚呼道:“陛下,宮外不安全,這……”

“這什麼?”

崇禎豁然轉身,眼光灼灼的盯著出聲的成國公:“在這北京城之中,難道你們這麼多武將都護不住朕的安全嗎?”

面對著皇帝如此壓迫的眼神,成國公硬著頭皮道:“陛下,請給臣半刻鐘時間準備。”

說完便朝著一邊的勳貴道:“新樂侯、武定侯,你二人速去京營調一千精銳前來護駕!”

兩人應聲離去,崇禎站在皇極殿門口:“車駕司不用準備鑾駕,用龍攆就行。”

等了半刻鐘後,抬腳便出了殿門,眾大臣對視了一眼,無奈的跟了上去。

跟在崇禎身後的眾大臣表情不一,除東林黨外的其他黨爭的大臣眼中皆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都是人精,這群學子的把戲他們一眼都看出是東林黨安排的了。

東林黨的一群人臉色陰沉無比,好死不死的剛好遇見陝西民變的事情,而且還被皇帝知道了。

剛剛就幹掉了許多的大臣,皇帝正在怒頭上,這不是正撞上槍口上了嗎?

“閃開,都閃開!”

李若漣得到命令,帶著一群錦衣衛衝到了國子監外的廣場上。

“圍起來!”

“膽敢反抗,殺!”

鏗……鏘……

眾錦衣衛長刀出鞘,在陽光下明晃晃的扎眼睛,瞬間讓吵雜的廣場安靜了下來。

“你是誰,我們是……”

“來人,拖出去,掌嘴二十!”

李若漣怒喝一聲,兩名錦衣衛上前,跟抓小雞一樣的將出聲的人拖了出去,隨後朝著嘴巴扇了下去。

李若漣手下的錦衣衛不同其他千戶下的錦衣衛,個個都是虎背熊腰,手掌跟蒲團一樣,一巴掌下去,出聲的人就慘嚎了起來。

此等慘樣被其他學子看到了,有數人忍不住又出聲。

李若漣也不慣著,有一個算一個,直接抓了就打。

有功名在身又如何,有陛下撐著,誰怕誰呀。

數十個學子打完後,躺在地上哼唧著,一是疼的,二是如此公眾場合被打羞恥的。

被數百錦衣衛長刀指著,這群上可罵天子,下可罵小攤小販的讀書人慌了神,想出聲但看著地上躺著的數十人又不敢動。

等待是漫長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整齊的步伐從遠處急促而來,隱約夾雜著兵器與盔甲的碰撞聲。

整個國子監被戒嚴了。

又過了一個刻鐘後,騷動再次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遠處龍旗招展。

看熱鬧的、數百學子心中一驚,皇帝來了。

果然,心中想法剛落,便聽見尖銳的陛下駕到的聲音,眾人齊刷刷的跪下,連那些躺在地上哼唧的學子都不例外。

山呼海嘯般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響起。

崇禎下了龍攆,方正化和李若漣護在左右,掃了一眼後便走到了數百學子面前,冷冷的盯著眾學子。

“除了集會的學子,其他人都起來吧!”

跟過來的大臣們一聽崇禎的話,立刻就升起‘這群人’完了的念頭,跪著的數百學子也是心中猛的一突。

“誰組織的集會?”

“學生海鹽縣貢生錢孺林參見陛下!”

“為何要集會?”

到了這份上,錢孺林也豁出去了,一咬牙,站了起來朝著崇禎怒吼了起來:“為錢公等人鳴不平,勸陛下親賢臣遠小人。”

“放肆!”

方正化怒喝,伸手抓住了錢孺林的脖子,跟提小雞一樣將他提了起來,錢孺林臉色漲紅,雙手抓著方正化的右手,兩腳在空中亂晃。

“方正化,放他下來,讓他繼續說,朕倒是要看看他怎麼為錢謙益等人鳴不平的。”

方正化直接將錢孺林摜到地上,巨大的衝擊力讓錢孺林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

“陛下,錢公彈劾客氏,證據確鑿,您為何殺了錢公等人,如此敢直言勸諫之人,您都殺了,以後誰還敢進諫?”

崇禎笑了:“是他們自己要死諫的,朕只是成全了他們而已。”

“死諫死諫,冒死進諫,不是真死。”

“冒死那是有可能死,那朕將這個機會放大了,行不行?”

“如果只是嘴上說死諫,其實又不想死,以此來博名聲,那就是欺君之罪,一樣是死罪。

你們天天喊著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朕真殺了,你們又在這裡嘰嘰歪歪,真當朕沒脾氣嗎?”

“你……”

“還有你說的親賢臣,遠小人,朕倒是要問問你說的賢臣是誰?錢謙益嗎?

你知道什麼叫做衣冠禽獸、外君子內小人、道貌傲然、表裡不一嗎?錢謙益就是。”

崇禎一席話瞬間激怒了錢孺林等數百名書生,正準備暴怒的時候,李若漣一揮手,一邊看著的錦衣衛也不慣著,長刀直接架到了附近學神的脖子上。

“行了,朕也懶得跟你們廢話。”

崇禎直接打斷了錢孺林的話:“說吧,此次機會背後指使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