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黨爭,收廣寧!”

這是崇禎寫在龍案上的六個大字。

崇禎自然是知道袁可立為什麼要致仕,一是相交長達三十七年的好友高攀龍被閹黨整死,二是好友孫承宗被罷免、三是厭倦了無休止的黨爭。

既然知道了,那對症下藥就是了。

這封信就是表面文章,想單憑這封信說動袁可立回來不現實,但崇禎有把握,只要告訴袁可立這六個字,他一定會回來。

哪怕是沒有聖旨,他都會上書請求回來。

平黨爭是讓朝廷吏治清明,收廣寧是大機率收復失地,甚至有可能反敗為勝消滅後金的三方策略之一。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只要袁可立回來,東江島毛文龍那邊就能穩住了,因為毛文龍和袁可立的關係非同尋常。

可惜這麼一位能力挽狂瀾的能文能武的老臣被昏聵的朱由檢給寒了心,三上辭疏。

他既然穿越過來了,自然不能錯失了。

“方穩,若是袁可立問近日發生的事情,除了秦良玉和白桿兵進京之事外,其他的只要他問,你就如實回應就是了。”

“奴婢領旨。”

方穩叩謝後離去。

他累嗎?自然是累的,前幾天去忠州,晝夜兼程每天只休息兩三個時辰,現在去找袁可立也是如此,這種關係國運的事情皇爺讓他們去做,那是信任他們。

他們是太監,若是沒有崇禎,那一輩子就是端茶送水的閹人,現在有機會自然做事情自然是要努力了。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莫如是也。

東暖閣內,崇禎盯著牆壁上的大明王朝的地圖,眉頭輕皺,陝西缺糧的事情得必須解決。

內帑還有三百餘萬兩,但那是練新軍和打造禁衛軍的錢,這關係到改革的事情,絕對不能動用。

“大伴、方正化,你們在京城有沒有認識的比較可靠的商人?”

面對崇禎的問題,兩人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後,王承恩搖了搖頭,方正化卻是輕聲道:“皇爺,奴婢在進宮前,與蕪湖巨店的少東家阮康文有過幾面之交,

其人樂善好施,重情義、講義氣,現在在在北京城的分店中歷練。”

崇禎皺了皺眉頭,印象中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反倒是王承恩若有所思,隨即道:“方大人說的可是家裡經營漿染業的,萬曆二年,以一人之力承修蕪湖西城門之資的徽商阮弼的後人?”

“王中官知道此人?”

“知道一些。”

王承恩面露回憶之色:“我記得當時兵部侍郎汪道昆稱讚阮弼‘獨以榷賦最天下’,憑藉一己之力讓蕪湖迅速躍入大明五大手工業中心區域。”

崇禎在一邊聽完臉色大喜,阮康文爺爺都能捐銀造城門,孫子繼承家風捐銀助陝西百姓度過難關,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誰都無法挑出毛病。

當即輕聲道:“方正化,朕修書一封給他,你秘密送給他。”

“奴婢領旨。”

崇禎在龍案上提筆急書,片刻後便寫完了,將信遞給了方正化。

方正化看完後,臉上滿是驚訝:“皇爺,這、這……”

“所以要絕對的保密。”

“是!”

方正化領旨退出了東暖閣,剛好遇見提著食盒的周皇后。

東暖閣內崇禎聽見周皇后的聲音,便示意了一下王承恩,片刻後周皇后進來了。

“聽聞陛下處理朝政,未吃午膳,臣妾燉了當歸參雞湯,特地給陛下送來提神補氣。”

周皇后一邊說著,一邊衝食盒中盛著湯,香氣撲鼻。

“鳳兒有心了!”

聞著撲鼻的香氣,崇禎頓覺腹內飢餓,周皇后慢慢用湯勺慢慢攪動著,還慢慢的吹著,送到崇禎嘴邊……

王承恩見狀,很是有眼色的退出了東暖閣,並關上了房門。

在崇禎和周皇后你儂我儂的時候,方正化的徒弟方軍就到了蕪湖巨店中,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阮康文。

“我師父是方正化!”

面對阮康文的疑惑,方軍低聲說了一句,阮康文臉色一肅,立刻將方軍引到了自己處理事情的房間內。

“聽聞方大人最近……”

“少東家,師父最近很好,這次來找,奴婢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阮康文一下子驚的站了起來,朝著方軍手中的書信三叩首後,顫顫巍巍的將書信接了過去。

片刻後,臉上露出了和方正化一樣的表情。

“少東家,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若是有話,我帶給皇爺!”

阮康文沉思了盞茶功夫:“方公公,請您轉告陛下,草民必不負陛下聖恩。”

方軍離去,阮康文臉上滿是喜色的開始忙碌著。

到了酉正時刻,王體乾拿著任命袁可立和永不加賦的聖旨到了東暖閣。

崇禎看了兩遍後,便點了點頭,王體乾鬆了口氣,便將印璽蓋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天矇矇亮的時候,數十匹駿馬從北京的各個城門加速衝出,馬背上的人高聲呼喊著。

“陝西旱災,陛下體恤百姓,特下旨大明即日起永不加賦,陝西境內百姓三年內不徵賦。”

“陝西旱災,陛下體恤百姓,特下旨大明即日起永不加賦,陝西境內百姓三年內不徵賦。”

……

北京城內,差役騎著馬在京城各街道坊市內一遍遍高喊著。

同一時間,北京城內各級衙門、坊市、倉庫、鈔關處都開始張掛告示。

得到訊息的人不斷的聚集在貼有告示的各個地方,議論聲逐漸沸騰了起來。

“陛下聖明,昨日廢除了讀書人法律優待的祖制,今日又宣佈了永不加賦的聖令,陛下真是位明君呀。”

“是呀,永不加賦,咱們日子總算是有些盼頭了,我大明總算是出了位聖君了。”

“切,你們不要高興太早,陛下是好意,可政令能不能徹底執行不好,

咱們北京城和走遍是天子腳下,可能還好,遠在千里之外的那些地方,官吏欺上瞞下,可能依舊會加。”

“就是,玩文字遊戲而已,不加賦,可以加稅呀,或者其他名目的稅出來一兩個不就回來了嗎,加的遼餉就是最好的說明。”

“我說你這後生仔心怎麼這麼壞,陛下若是想加賦稅,用的著玩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把戲嗎?就是沒有這兩種策略,再給你加稅你交是不交?”

“對,這位老哥說的對,昨日遠遠的見了陛下一眼,陛下英姿勃發,氣度不凡,昨日廢除祖制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我看這後生仔就是昨天那群讀書的同黨,怨恨陛下,所以才有這種想法,官爺,將這兩個心腸蔫壞的後生仔抓緊去好好審問一下。”

……

百姓議論紛紛,負責看守告示的官兵聽著人群中的議論,直咧嘴。

天色大亮之後,北京城內的百姓、士紳、勳貴都被這道詔書給炸出來了。

每一個貼有告示的地方都擠滿了百姓,議論聲連成一片,直衝雲霄。

咣……咣……

咚……咚……

又是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響起,一隊舞獅出現,後面還有幾馬車的箱子,看著馬車行走的速度,就知道馬車上的分量並不輕。

車子停在了菜市口後,一位年輕人跳到了一輛馬車之上。

“各位父老鄉親、老少爺們,都聽我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