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明見!”

王表峰朝著袁可立拱了拱手,隨後拍了拍手邊的箱子。

“這個倉庫內的所有箱子裝的都是秦王府擁有的田地、山林、酒樓、莊園等地契,箱子上的名字就是地契所在的州縣,加以區分。”

嘶……

眾人都滿是震驚。

六衛指揮使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可對王表峰和袁可立的對話卻是懵了。

地契很常見,但用百十來個箱子裝地契,他們也是頭一回見。

崔明入錦衣衛也有七八年了,經手過很多大案,查抄了那麼多的朝廷重臣,可也沒有見過用箱子裝地契的。

崔明下意識道:“一個箱子按兩千張地契算,這麼多箱子估計能裝一、十……萬份吧!”

袁可立眼中閃爍著精光,立刻道:“這裡面一共有多少地契?”

王表峰沒有立刻回話,而是走到一邊的小箱子中取出一本書遞給了袁可立。

“閣老,這本書裡就是倉庫內地契的匯總。”

袁可立接過後,開啟第一頁。

“西安府,下田8頃、中田80頃、上田622頃、酒樓5座、米坊2座、莊園3座……”

“長安縣,下田23頃、中田563頃、上田266頃……”

……

袁可立快速的翻看著,每一個州縣匯總了一頁,後面緊接著就是具體的明細和位置等等。

片刻後,袁可立停下了翻閱,匯總再多,不如匯總地契來的準確。

“崔明,安排人將這些箱子全部搬到庭院中,另外準備一些房間,每個房間放幾張桌子備用!”

“六位指揮使,立刻召集全西安城內的賬房先生、讓他們帶上算賬的東西到秦王府,本閣有大用!”

眾人領命而去。

只是半刻鐘,崔明就帶人將裝有地契的箱子全部都搬到了庭院中,桌子也都準備好了。

又差不多等了小半個時辰,一名指揮使領著一百多名老中青的男子進入了庭院之中。

這些人看著被軍卒重重包圍的秦王府眼中滿是驚懼,但也帶著興奮和好奇。

秦王府這種地方,他們做夢都沒有想過能進來,此次若是不死,出去可是有吹牛的資本了。

同時他們也好奇召集這麼多的賬房做什麼?

崔明按照袁可立的吩咐將這些賬房按照老中青分成隊,每隊都均勻的分配著老中青三個層次的賬房。

見隊伍整理好好,袁可立上前。

“本閣袁可立,請諸位來是想請諸位幫忙算個賬,一會兒每隊選出兩人,輪流念地契上的數字,其餘八人同時記賬,

八人最後的資料必須得一致,即算正確,若是有一人錯誤,就重算,可聽明白?”

“明白!”

近百名賬房齊聲回應,同時也心中鬆了口氣,原來只是算賬,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當然了,本閣也不讓諸位白來,今天算完了,每人二兩白銀,一石大米,十斤肉!”

“閣老,您就瞧好吧,包在我們身上!”

一名中年的賬房高喊了一聲,其他人也都紛紛表態。

他們在各自的主家中,一月的工錢也不過二兩銀子。

如今一天二兩銀子,還有大米和肉,這種好事他們必須得把握住。

“去吧!”

眾賬房在錦衣衛的指引下進了各自大房間,每個房間的四個角度都站著一名軍卒,確保不會串通作弊。

片刻之後,房間內若有若無的傳出了高聲的唱喝聲和噼裡啪啦的算盤聲。

“長安縣,下田16畝……”

聽著高喝聲和算盤撥動的聲音,袁可立覺得這是最悅耳的聲音了。

聽了好一會兒之後,袁可立才看向了王表峰:“你剛剛說秦王府還有十座供應庫?”

“是!”

王表峰迴應後繼續道:“西安城內有四座,每座存糧兩萬石,西安周邊的長安、咸寧、咸陽、涇陽、高陵、鄠縣等六座縣城各一座,每座存糧一萬石。”

袁可立有些意外,這六座縣城都離西安城很近,最遠的也不過六七十里地。

若是有什麼意外,運輸起來一天就到了。

“十座糧倉,還有多少糧食?”

“除西安城內的四座糧倉,其餘六座全部賣空了。”

袁可立聽完看向自己帶來的一位指揮同知:“立刻派人看住四座糧倉,沒有本閣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糧倉十丈內!”

指揮同知離去後,大堂內安靜了下來,只有木炭燃燒偶爾發出噼噼的聲音。

首座上的袁可立閉目養神,西安府的六位指揮使則是坐立不安,但也不敢出聲。

半個時辰後,一名錦衣衛走了進來:“閣老,按照秦王府的玉牒,秦王府秦王一脈共有宗室104人,全部都在王府內,

另外王府官吏也全都在,其餘家丁、僕人等共計689人,有66人被派出去經營各種買賣了,要不要派人抓回來?”

“先不用管!”

袁可立揮了揮手,一些小雜魚,無關緊要,只要宗室的人在就行。

又是一個時辰後,又一名錦衣衛進入大堂遞了一張紙給袁可立:“閣老,長安縣統計出來了,下田136頃、中田421頃、上田328頃,與匯總賬冊差了250頃,

這兩百多頃的地契時間都是今年以後的。”

袁可立聽完,臉色冷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每隔一會兒就會有人送進來核算的結果。

這場核算,足足到了下午太陽快落山了才結束。

看著桌子上匯總出來的資料,袁可立眼神很是複雜。

痛惜、悲哀、憤怒、欣喜等各種表情糅合在了一起。

痛惜的是,自今年以來,秦王府的土地足足增加了近3000頃,都是大災後百姓活不下去了賤賣給了秦王府,都是絕契。

悲哀的是,百姓無權無勢,為了活下去,只能將自己辛苦了數十年的土地賤賣了,自此以後只能租田忍受剝削,或者成為流民。

憤怒的是秦王府家大業大,還和百姓爭那一點點的銀子,比正常價格低了近三成。

秦王府下的良田有兩萬九千頃,山林和礦山二十九處,並有長安縣、咸寧、咸陽等六縣的稅課權,莊園六十七處,各種酒樓、坊市、客棧等等三百餘處。

看到資料的那一刻,袁可立就想上摺子請皇帝將其他的親王都給抄家了。

PS:兩萬九千頃看著是很多,實際算下來不到兩千平方公里,和深圳差不多大小。

“閣老,秦王府的這兩萬九千頃良田中有一些是陝西境內一些士紳掛在秦王府下的。”

袁可立豁然站了起來:“有多少?”

“暫時不知道,地契上凡是白契的基本都是士紳富商的。”

“立刻查!”